面對着杜至禮的失態,司翊謙更加不能接受,他大聲喊道:“不,這不可能!不是這樣的。你撒謊!”
杜至禮知道司翊謙一下子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也不想逼他,只是朝顧瑩嵐說了聲:“我先下去了。”
顧瑩嵐含淚點點頭,嘆息一口氣,默默的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望着遠去的背影,無聲地流淚。
司翊謙望着無聲流淚的顧瑩嵐,無奈地走過去,跪在她的腳下,將頭擱在她的膝上,口中喊了一聲:“母妃!”
顧瑩嵐伸出手,摸着司翊謙的頭頂說:“孩子,以後喊我母親吧!當年若不是你外祖母和一大家子的性命,握在顧軒北的手上,孃親也不可能被逼着進宮。”
司翊謙能夠想象,以顧軒北當時的勢力,顧瑩嵐一家人根本無法反抗。而顧軒北爲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將顧瑩嵐這個旁支的堂妹,冒充自己的親妹妹,送進了宮裏。
可惜,皇帝司弘元並不熱衷於後宮,都是那些爲了鞏固自己地位的老臣,藉由選秀之名,將自己家族的女子送進宮,達到自己的私人目的。
而皇帝司弘元爲了平衡後宮,不得不從那些秀女中選擇可以平衡朝中勢力的家族女子。顧瑩嵐就這樣成了這場政治陰謀的犧牲品。
司翊謙知道,這場政治陰謀的受害者,不僅僅是顧瑩嵐,還有杜至禮,但是他一下子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反轉。
本來他想要那個位子,其一是因爲要保護顧瑩嵐,不再受司弘元的冷落,也不再讓人欺負。
其二,他要那個位子,就是想證明給司弘元看看,自己並不比司槿修差,憑什麼要讓司槿修那個病秧子坐那個位子?
所以他不惜僞裝自己,拼盡全力,也要搶那個位子。可是當他得知,自己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兒子,也沒有資格爭那個位子時,他的心情猶如坐了過山車般起伏不定。
其實他心裏是感激杜至禮的。司翊謙比誰都清楚,杜至禮這麼多年一直守着自己,護着自己,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原本也只是因爲杜至禮受顧瑩嵐所託,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曾想,他卻是因爲愛屋及烏,居然爲了顧瑩嵐,可以把情敵的兒子視如己出,只因爲對顧瑩嵐深沉的愛意。
只是到最後顧瑩嵐說出了真相,事情纔有了反轉。卻原來兩個人真的是親生的父子。
雖然司翊謙嘴上說着不可能,不相信,其他他在內心並不排斥杜至禮,可能是親情所致,也可能是這麼多年,習慣了對杜至禮的依賴,更或者是由始至終,他都把杜至禮當成父親般看待的。
不要顧瑩嵐多說,司翊謙朝顧瑩嵐再磕一個響頭,然後才站起身走出顧瑩嵐的西苑。
出了西苑,司翊謙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走進了杜至禮的院子。
在這個大宅子裏,下人們習慣稱杜至禮爲管家,江湖人習慣稱杜至禮爲杜先生。光從這個稱呼上,就可以看出,這個杜至禮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
司翊謙詢問杜至禮院子裏的兩個粗使丫鬟後,得知杜至禮一個人在後院的一間小房間裏。
走到小屋前,司翊謙停下了腳步。本來司翊謙是想找杜至禮談談的,但是他卻聽到了杜至禮在屋子裏說的話,他剛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他聽到杜至禮在屋我裏說:“爹、娘,您二老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我們杜家不會絕後了。
原以爲我這一輩子,只要守護着嵐兒就心滿意足了,從來沒有想過,我杜至禮還能夠有個兒子。”
頓了半晌,杜至禮又繼續說:“本以爲兒子這一輩子就這樣過了,兒子想着,以後就把嵐兒的兒子就當着我的兒子對待,沒想到今天兒子才知道,兒子一直視如己出的孩子,竟然真的是我們杜家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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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司翊謙放下舉着的手,轉身離開了。認識杜至禮這麼多年,司翊謙知道杜至禮一直供奉着自己父母的牌位。
只是他沒有想到,杜至禮可以爲了顧瑩嵐,能夠做到終身不娶,更是爲了顧瑩嵐,寧可不要子嗣,這樣的愛情讓司翊謙深受感動。
雖然顧瑩嵐遇到了司弘元這個渣男,卻依然有一個爲她守節一輩子的男人。寧可杜家斷子絕孫,也不會背叛顧瑩嵐,另娶他人。
司翊謙替顧瑩嵐慶幸,還好她身邊還有這麼一個深情不渝的杜至禮,一直在她身邊等着她、守護她。
此時的司翊謙,被杜至禮感動的同時,在心裏也不再排斥自己是杜家的孩子這件事。不過他依然不會當面承認杜至禮。
屋內的杜至禮難掩激動的心情,也不禁老淚縱橫。重重地給杜家二老磕了三人響頭,杜至禮這才擦乾眼淚,顫抖着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早已沒有了司翊謙的身影。杜至禮不知道司翊謙來過,也不知道就在剛剛那一剎那間,他在司翊謙心目中的位置已經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回到自己院子的司翊謙,此時早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現在知道司弘元不是自己的父親後,反而變得更加淡定。司翊謙決定,從現在起,要正式地向司弘元和司槿修、還有司寒修宣戰。
還有目前還在大牢裏的顧軒北,他也不會放過。不但不會放過,還要把這些年他那些貪贓枉法的證據,統統送到司弘元的案頭。
他相信,以司寒修對自己的防備,遇到這種事,相信他一定會落井下石,狠狠地整治顧軒北的。
畢竟,在司槿修眼裏,顧軒北是司翊謙的人,雖然暫時奈何不了司翊謙,但是拿顧軒北先出出氣,是司槿修一貫的作風。
所以,可以想象得到:顧軒北在大牢裏的日子會這麼樣?
這也是司翊謙報復顧軒北的第一步。三天後,司弘元的御案上,一疊厚厚的書信和手札。裏面滿滿當當,全部都是這些年顧軒北作爲禮部尚書,貪贓枉法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