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起來，他嘴脣哆嗦着，眼神死死盯着顧如墨，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顧如墨的喉嚨撕咬開來。
“你去找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說的話不能信！”
顧子良咬牙切齒，扭頭看向顧炎亭，他跪在地上，爬過去抱住顧炎亭的小腿。
眼神近乎於祈求：“爺爺，爺爺你別放縱他胡說八道，那個女人是個踐人，她的話不能算數的，你相信我，我是您的孫子，您不信我，信外面的女人嗎？”
“她說的話不算數，那檢測報告也不算數嗎？”
顧如墨舉起手裏的檢測報告晃了晃。
剛要遞給顧炎亭，就被突然跳起來的顧子良一把搶了過去。
顧子良的眼睛一片血紅，狀若癲狂，他迫不及待地把那份文件攥在手裏，隨後就大力的撕扯起來：“都是假的，假的！”
瞬間手裏的文件就被撕扯成了一片一片的，在空中四散飛揚。
顧如墨也不說話，只冷冷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房間裏一片寂靜，顧炎亭雙手拄在柺杖上，眼神盯着自己的手，嶽千姿只微微張開了嘴脣，想上前去安慰顧子良，但想到剛剛顧子良的所作所爲，忍住了沒說話。
顧子良一個人發過瘋，這纔像是虛脫似的扶住了旁邊的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嘴裏還在念唸叨叨：“都是假的，假的……”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你連檢測結果都沒看，就知道是假的？”
顧如墨終於出聲，他的聲音渾厚清朗，在空曠的大廳內帶着回聲。
夏傾心眨眨眼睛，明白過來了。
顧子良根本看都沒看那份檢測報告一眼，萬一上面說顧子良就是顧邦的親生兒子呢？
一般人聽到這些話，第一反應就是先看看怎麼回事。
除非……
除非他一早就知道結果，而且那結果不利於他，纔會這麼發瘋。
難道，顧子良真的不是顧邦的親生兒子？
顧子良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他剛纔的舉動，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差直接把他不是顧邦兒子的字樣貼在腦門上了。
他嘴脣顫抖着，到了現在的地步，也只能嘴硬：“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還用看嗎？我就是顧家的子孫，從小生在顧家長在顧家，這是毋庸置疑的，我相信，爺爺也不會被那些風言風語懵逼！”
說完他懇切地回頭看向顧炎亭，眼底充滿了祈求。
顧炎亭不動如山，像是剛剛甦醒過來，還沒接受這一切似的。
但他眼底分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再擡起頭的時候，神情已經很是疲憊了：“別吵了，都是一家人，何必爲了陳年舊事吵吵嚷嚷，各退一步，如墨，你別再提什麼親子鑑定，子良，你看你壓力多大，聽我的，讓你小叔去公司幫你。”
這各退一步，表面上似乎是當了和事佬，但卻讓顧子良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他要是繼續鬧下去，自己的身份可能都會成爲一個污點。
他再是不願意讓顧如墨回到公司，現在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事情了。
顧子良抿了抿嘴脣，只覺得自己倒黴。
今天從顧老爺子暈倒，事情就向着不利於他的方向狂奔。
“爺爺說的沒錯，都是一家人，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想追究了，我希望小叔也能往前看，不要總是刺激我，畢竟我早年喪父，受了很大的打擊，剛剛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抱歉了。”
顧子良眼神沉了沉，隨即對着顧如墨一點頭，轉身就走。
多留在這裏一分鐘，他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情緒失控。
看着顧子良近乎狼狽的背影，顧炎亭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眸光深邃地注視着顧如墨：“以後子良的身世，你還是不要提了。”
顧如墨眼觀鼻觀心，淡淡地扯了下嘴角。
原來老爺子都知道。
顧邦一直是個耳朵根子軟的大情種，當年非要跟顧子良的媽在一起，顧子良的媽家世一般，曾經還在娛樂場所賣過唱。
現在多少明星想進豪門都被橫擋豎攔，更別提他媽當年連個小明星都算不上。
顧家自然是不同意。
但顧子良的媽很有手段，挺着大肚子在顧家鬧了好多天，上了報紙的頭版頭條，最後嫁進來足足一年半才生下了顧子良。
不知道的還以爲懷了個哪吒。
雖說是如願嫁進了豪門，但顧邦沒幾年就跟她感情冷了下來，在外面又有了小情人。
本來兩人蜜調油一樣，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鬧崩了。
要知道顧邦雖然有點爛泥扶不上牆，但其實還是很顧念舊情的。
現在想起來，或許就是因爲顧子良的身世存疑吧。
只是，現在顧子良已經長大了，顧邦也死了，物是人非，鬧大了也是一件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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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亭思想傳統，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再加上顧子良從小就在他身邊長大，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所以壓下來是很正常的選擇。
這件事裏唯一受委屈的，大概就是顧如墨了。
夏傾心旁觀着把這一切理順，也覺得很是唏噓，看向顧如墨的眼神就不由得帶了幾分同情。
她在一旁聽着，當年顧邦是喝酒中毒，毒發身亡。
但顧如墨卻說只跟顧邦喝了咖啡。
大白天的，兩兄弟湊在一起喝酒的可能性確實也不大。
只是看樣子，顧炎亭也不想好好查一查。
像是知道委屈了顧如墨，顧炎亭清了清嗓子：“你下週就去公司，我會讓子良把重要的事情移交給你，這幾年就當你在外歷練了，你放心，我不會讓顧家落到外人手裏。”
不戳穿是不戳穿，但老爺子並不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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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不可能把家業真的交給身份不明的顧子良。
這幾年說是顧子良執掌顧家，實際上他從未放權。
只是顧如墨的表情始終很平靜，淡淡的並沒有什麼起伏。
沒有重新得到一切的興奮，也沒有憤懣不平地頂撞什麼，只淺淺地點了下頭。
嶽千姿早已經心疼得不行，這會兒上前，一手拉着一個，拽着夏傾心和顧如墨。
擔憂的詢問：“你們兩個沒事吧？傾心剛纔是不是嚇到了？”
“沒事的，媽。”夏傾心和顧如墨異口同聲的開口，隨後就看了彼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