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院後,翊王又讓張德海暗中調查此事。
不是他不相信沈幼安,而是他更相信自己,但是看到相同的調查結果時,他卻狠狠鬆了口氣。
給後院女人下毒一事,誰都可以做,但他不希望是她。
他似乎開始對沈幼安有私心了。
希望她就像現在這般,安安分分地陪在他身邊。
此時相宜院內,白庶妃一邊看着二公子睡午覺,一邊爲他做衣服,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到來。
丫鬟爲她端了碗銀耳羹,“主子,您都做了一個時辰了,歇歇吧,仔細眼睛。”
白庶妃端過來喝了一口,笑着道:“事情如何了?”
“回主子,今日王爺一早就下職了,一回府便直奔披香院,後來又沉着臉去了王妃娘娘那裏,聽說從扶雲院出來時生了好大的氣,王爺估計對王妃生了嫌隙。”
白庶妃徹底放了心。
雖然王爺沒有明說,但王妃進府一年,肚子卻沒有半點動靜,她隱約猜了出來,這位繼王妃出身將軍府,鎮瀛大將軍位高權重,引得上位忌憚,她是不會有孩子的。
從她開始干涉二公子的飲食時,她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不能生,所以她要搶她的孩子!
若是別的庶妃侍妾來搶二公子,她絲毫不怕,但沈氏不一樣,她是翊王妃,是二公子的嫡母。
二公子養在她膝下,名正言順。
直至沈氏讓身邊的大丫鬟給二公子調養身體,她徹底慌了神。
王爺不願意碰她,她若是再不爲自己爭一爭,她在翊王府後院將無容身之地!
她沒想過扳倒王妃。
僅憑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庶妃也做不到。
所以,她將這口鍋扣在了沒腦子的宋側妃頭上,誰讓她之前對她指指點點。
就算幾個侍妾僥倖保住了孩子,王妃也會落個失職的罪名,而且還會在王爺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這樣一來,王爺自然不會再將二公子放在扶雲院撫養。
再者,以宋側妃的腦子,一定認爲這件事是王妃在陷害她,繼而對王妃展開報復。
屆時,王妃被王爺猜疑,被宋側妃報復,哪還有心思盯着二公子?
一箭雙鵰,不能再好。
大約半下午光景,午睡了一個時辰的顧明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醒了。”白庶妃慈愛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主子,銀耳羹還剩下一碗,奴婢給二公子端來吧。”
看見顧明謙眼睛亮了亮,白庶妃心情極好地點了頭,“好,端來吧。”
顧明謙剛吃了兩口銀耳羹,張德海便帶着兩個小太監進了相宜院,“奴才見過白庶妃,二公子過了年就四歲(虛歲)了,王爺爲他請了個開蒙先生,現在正在前院呢,王爺讓奴才過來請二公子。”
“我要讀書寫字了嗎?”顧明謙不可置信地問道,急忙從羅漢牀上起了身,就連小几上的銀耳羹也不吃了。
張德海笑着點頭,“世子兩歲啓蒙,要不是您身子弱,王爺早兩年就給您請先生了。”
“娘,我要讀書!”顧明謙興奮道。
“好。”白庶妃說着看向張德海,讓丫鬟塞了銀子過去,“有勞張公公了。”
“您客氣了。”張德海沒收銀子,帶着顧明謙出了院子。
白庶妃不捨得跟了出來,看着顧明謙小小的身影,心底剜肉般難受。
有了開蒙先生,恐怕二公子要住到前院去了。
當年世子在後院養到六歲才搬去前院,二公子身體又不好,王爺怎會如此着急?
白庶妃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立即讓身邊的丫鬟去打聽消息。
直到傍晚,丫鬟纔回來。
“回主子,王爺的確給二公子請了開蒙先生,也拜了師,但不過半個時辰就讓人送二公子回了後院。”
“送回來了?”白庶妃心裏咯噔一下。
丫鬟不敢看她的臉色,低着頭道:“是回來了,只是沒回咱們相宜院,而是去了扶雲院,一直到現在,還在裏面呢,王爺似乎沒有將二公子送回來的打算。”
白庶妃眼前一黑,瞬間癱軟在地。
她驚恐地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好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嘴角囁嚅着,“完了,全完了,王爺都知道了……”
傍晚,翊王留在扶雲院陪沈幼安和顧明謙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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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謙淨手後有些不安問,“父親,謙兒不用回相宜院用飯嗎?”
翊王搖搖頭。
顧明謙又小心問:“那我差人告訴我娘一聲,別讓她等我。”
翊王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不用,我已經讓人通知她了,快坐下喫飯。”
沈幼安讓丫鬟爲顧明謙佈菜。
顧明謙原本還有些不安,擔心自己不回去會讓白庶妃生氣,但很快就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了注意力。
因爲是晚上,顧明謙脾胃又弱,他喫到七八成飽沈幼安便讓人收了飯菜。
從前白庶妃對他的食量把控嚴格,如今加大飲食須得慢慢來。
因爲白庶妃的事,相宜院暫時回不去了。
沈幼安便將顧明謙安置在了東院。
洗漱之後,她就讓王嬤嬤帶着小傢伙去睡覺,王嬤嬤是她的奶嬤嬤,帶孩子很有一手。
將顧明謙交給她,她很放心。
顧明謙睡下後,相宜院傳來了一道淒厲的慘叫。
白庶妃死了。
披頭散髮,上吊而亡。
最先發現此事的,是貼身伺候白庶妃的丫鬟。
自從張德海將顧明謙帶走後,白庶妃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喫不喝,倒在榻上一病不起了。
丫鬟擔憂白庶妃的身體,還是從廚房提了飯菜回來。
誰知一進去就看到懸吊在橫樑上的白庶妃,她當即嚇得慘叫出聲。
不知白庶妃是何時上吊的,從白綾上解下來時,身體已經硬了。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死不瞑目。
翊王得到消息時,面容冷峻的“嗯”了一聲。
又吩咐下人連夜將白庶妃的屍體擡出府去,除了一抔黃土,一座墳包外,再無其他。
若不是看在容妃的面上,他便將人扔到亂葬崗了。
殘害皇嗣,死有餘辜。
扶雲院的東院裏,原本已經睡着的顧明謙卻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對於那聲慘叫,他眼睛也未眨一下。
彷彿早料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