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還不敢讓母妃知道,但我估計母妃早就知道了,畢竟她老人家手眼通天。”
長平郡王苦惱地撓了撓頭髮,“四哥你不知道,我現在一看見我娘我就發怵。”
他剛纔聽小太監說他母妃身邊的心腹太監朝他的帳篷這邊過來了,他趕在人來之前,匆忙逃到了這裏。
要是晚一會,後果不堪設想。
“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翊王也明白了過來,長平郡王這是過來避難了。
“能躲一時是一時。”長平郡王纔不管這些,等到他們回了上京,他有的是辦法脫身。不像現在,母子二人的帳篷就隔了一里地,他避無可避啊。
對於蕭妃逼着長平郡王納妾的事翊王略有耳聞,便道:“生育辛苦,有人幫着七弟妹生育子嗣不好嗎?”
既然愛她,便少讓她受累纔是。
長平郡王搖頭,“當然不好!四哥你不懂,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翊王不懂這些情情愛愛,更不齒這些。
男子漢大丈夫理應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怎能如此兒女情長,像什麼樣子?
況且……
“不過是幾個侍妾罷了,等她們生下孩子,尋一處偏院安置便可,不妨礙你與七弟妹的感情。”
“侍妾也是女人,我和別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背叛芸娘。”長平郡王說到這裏有些激動,在他心裏,只有芸娘生的孩子纔是他的孩子,“再者,侍妾生的孩子又怎麼能是孩子……”
說到最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止住了未說完的話,解釋道:“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翊王:“……”
他臉色黑了黑,不理解長平郡王的想法,總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侍妾生的孩子怎麼就不是孩子了?
又不是那些個來路不明的。
只要是後院女人給他生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長平郡王自知說錯了話,不好多留,便起身告辭:“鄒望那老狗應該走了,我先回去了,四哥早點歇息吧。”
翊王頷首,示意他趕緊走。
他前些日子還聽母妃提了一嘴蕭妃娘娘的病。
生了個這麼不讓人省心的兒子,難怪會氣病。
比起生兒子,他覺得長平郡王應該先看看腦子,把裏面那些荒謬的想法清出去。
長平郡王還未走到帳門便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翊王,“四哥喜歡四嫂嗎?”
翊王皺眉。
這小子又想說什麼?
“我知道四哥不耐煩談論兒女情長之,只是我自小胸無大志,不想成爲母妃的驕傲,更不想要那個位子,唯一的願望便是迎娶芸娘,生上一兒一女,庸庸碌碌的過完這一生。”
翊王沒說話。
因爲他知道長平郡王沒說謊。
在他們還小的時候,他便叫嚷着要娶劉芸,他們都沒放在心上,誰知後來他真的把人娶了。
“四哥,你別嫌弟弟說話難聽,我是真心拿你當哥哥纔跟你說心裏話的。”
長平郡王看着翊王的眼睛道:“我覺得你根本不喜歡四嫂,或者說你壓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翊王正要趕人,就聽長平郡王繼續道:“但我覺得四嫂同樣不喜歡你。不論是大哥二哥,還是五哥六哥,他們的王妃都是喜歡愛慕他們的,但四嫂沒有。”
“四哥你好好想想,四嫂喫過醋嗎?四嫂對你發過脾氣嗎?還有生育一事,不能生孩子,四嫂似乎一點都不遺憾。”
長平郡王漫不經心道:“如果一個女人真心喜歡一個男人,怎會不給他生孩子?”
“四哥,你真可憐。”
直到長平郡王離開後,翊王耳邊還在迴盪着他那句帶着憐憫的聲音。
可憐嗎?並不!
捫心自問,沈幼安擔得起賢良淑德這四個字,她是個挑不出錯的賢內助。
娶到這樣的王妃,是他之幸。
他又怎會可憐。
可是,他也不能否認,顧承逸說的是事實。
沈幼安沒有喫過其他女人的醋,更沒有對他發過脾氣。
即便是泥人尚有三分氣性,但她對他,沒有。
在他面前,她永遠溫柔淺笑,似乎就連嘴角彎起的弧度都剛剛好。
之前他便感覺得到,沈幼安心裏沒有他,後來她身體力行的表現,又讓他很快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老七說的不是全無道理。
世上的女人,哪個不想爲主君生孩子?
她從一開始進了翊王府便主動喝下避子湯。一直到現在,但凡同房,她都會用藥。
他並未讓人監視,只要她想,懷上孩子並非難事。
可是她沒有。
明明她最討厭喫苦,還是一次不落的喝下苦藥。
翊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應不在意的,但不知如何,意識到這點,心裏空落落的。
他呢?喜歡沈幼安嗎?
應該是有一些的。
撩開帳簾,走出帳子,他長長的吐了口氣,將心裏的煩悶一股腦地傾瀉而出。
兒女情長果然會絆住男人的腳步。
此次秋獵,他要想的是如何在父皇面前表現而又不喧賓奪主,而不是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至於老七,他腦子有病纔跟他說這些。
他差點被他帶溝裏去了。
即便沈幼安心裏給他留的位置不多,但她對他足夠上心,這就夠了。
在他煩惱的功夫,顧明禮和顧明謙已經拐去沈幼安所在的帳篷,並在那裏喫完了宵夜。
沈幼安讓夏荷準備的宵夜很簡單,一人一碗冰糖燉雪梨。
秋日天氣乾燥,最容易上火。
一碗清甜的冰糖雪梨下肚,不僅能夠滋潤喉嚨,還能解去晚飯的油膩,胃裏別提多舒服了。
二人喫完後便向沈幼安告辭:“母妃辛苦了,您早些歇着吧。”
沈幼安點點頭,示意春月將飯盒遞過去,“這裏還有一碗,給你們父親帶回去吧。”
顧明禮和顧明謙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父親不餓。”
若是讓父親知道他們偷跑來女眷這裏,就要捱罵了。
“這個不佔肚子,清熱降火的。”
“父親,父親……”顧明禮憋了半天,想起一句,“父親不愛喫甜食。”
顧明謙朝沈幼安眨眨眼睛,“母親還是饒了我們吧。”
沈幼安沒再勉強二人。
但這件事還是被翊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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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這兩個小兔崽子偷跑去沈幼安那裏喫宵夜,還沒有給他帶,氣得他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