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妾身有些不舒服,想出去一下。”
翊王關切地看了她一眼:“哪裏不舒服,可要叫太醫?”
沈幼安搖頭,“不嚴重,不用興師動衆。”
她起身時又問道:“外面好像下雪了有些冷,王爺可否將披風借妾身一用。”
乾清宮燒着地龍,溫暖如春,翊王剛纔一進殿便將披風脫了,此時正被張德海身邊的小太監捧在手裏。
看到翊王點頭,小太監立即將披風送到沈幼安跟前。
沈幼安接過披風后,看向一旁臉色發白的宋婉儀道:“宋側妃可願陪我回昭陽宮?”
宋婉儀驚訝擡眸。
早在剛纔用膳時,她便感覺身上有些不好。
隨着熱流不斷涌出,她這一頓飯喫得格外艱難,每一口都味如嚼蠟。
她甚至都不敢大喘氣,生怕動作一大便直接血崩了。
自從生完顧雲瓊後,她的月信便越來越紊亂了,有時半個月來一次,有時兩三個月都不來。而且月信的量也很不正常,時而過少,時而過多。
這不是月信頭一次提前造訪了,但卻是月信量最多的一次,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她便頭暈眼花了。
感覺到身下的出血量,她背脊都坐直了,生怕被人發現。
但她心裏怕極了。
要是出血量一直這麼多,等她扛不住暈倒過去,那就完了。
就在她內心煎熬之際,沈幼安對她開了口,還要帶她出去,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地看了過去。
“還愣着做什麼,快走。”
沈幼安一邊爲她繫上披風一邊壓低聲音囑咐,“你身下的軟墊髒了,你出去時記得將墊子抱在胸口藏好。”
宋婉儀震驚地看了過去。
她都知道了!
“可別露餡了,不然誰都救不了你。”沈幼安說完便拉着她起身。
宋婉儀來不及感動,立即按照她的吩咐將墊子藏好,起身的剎那,眼前一黑,巨大的眩暈感差點讓她當場摔倒,幸好一只有力的手腕及時抓住了她。
“不要慌,慢慢走。”沈幼安這句話瞬間成了她的主心骨。
她由秋月和夏冰二人扶着,小心跟在沈幼安身後。
齊王妃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就要出聲,被齊王一眼瞪過去,到了嘴邊的話也憋了回去。
其他人也瞧見了,但見容貴妃和翊王臉色如常便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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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乾清宮,宋婉儀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
結果一放鬆,眩暈感便再次襲來,晃悠了兩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夏冰和秋月忙將人扶穩。
很快,江來福帶着幾個小太監,擡了兩頂軟轎過來,“王妃,快上轎。”
沈幼安點頭,帶着宋婉儀匆匆趕往昭陽宮。
一到了昭陽宮,兩個力氣大的嬤嬤合力將宋婉儀抱到了偏殿的牀榻上。
夏冰上前診脈。
看完後,她的臉色有些一言難盡,“回王妃,宋側妃月信量大,跟她一直喫的坐胎藥有關,如今在宮裏抓藥不方便,奴婢先施針爲她止血。”
要是放任這血流下去,估計明日她們就能喫席了。
沈幼安點頭應了。
當時懷四小姐時,她便對宋婉儀用坐胎藥有所耳聞,有一次還因爲出血被翊王訓斥過,沒想到生完四小姐之後她又把坐胎藥喫上了。
要知道她的身體還沒養好呢!
真是生孩子不要命。
夏冰爲宋婉儀施過針後,又將宋婉儀的具體情況說了一遍。
導致宋婉儀月信紊亂的原因,不單是坐胎藥的因素,還與她用祕藥調理下身的產後撕裂有關。
不是不能保養下身,而是宋婉儀太心急了。
她生完四小姐後身體虧空得厲害,若是好好養上兩三年再調養、同房,都是可行的。
如今她這是用後半生幾十年的幸福生活來換取短暫的快樂。
而且這快樂還是翊王的快樂。
對於這種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的人,沈幼安恨不得過去把她身上的銀針拔了,讓她自個兒作去吧。
沒過多久,翊王和容貴妃也趕回來了。
由於皇帝今年精神不濟,便不再守夜,諸位娘娘分別帶着自家兒孫回宮,在自個兒宮中守夜。
容貴妃將顧明謙和顧明軒交給顧明禮,將顧雲瑛、顧雲曦和顧雲瓊三個女孩交給餘知鳶,讓太監嬤嬤們帶着他們去了偏殿。
她和翊王則來了沈幼安這裏。
一進殿,二人入目所見的便是被夏冰紮成刺蝟的宋婉儀。
夏冰將基本情況向二人彙報後便上前爲宋婉儀拔針,拔完針沒多久宋婉儀便醒了。
醒來看到榻前的容貴妃和翊王神情大變。
她掙扎着從榻上起身,要給二人行禮,但她剛從榻上坐起來,便是一陣強烈的眩暈,在琥珀的攙扶下才緩了過來。
“妾身見,見過貴妃娘娘,見過王爺。”她行過禮後低着頭,不敢看二人的臉色。
容貴妃滿目清冷,看着宋婉儀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和不滿。
翊王也被宋婉儀的一番操作氣得沒脾氣,“宋氏,你實在是太令本王失望了。”
對女兒不聞不問,卻整天用些歪門邪道的法子生兒子。
早知如此,他這兩個月就不該去披香院。
“王爺,您聽妾身解釋……”
看着宋婉儀抓着翊王衣襬不鬆手的失態模樣,容貴妃對她也徹底失望了,“夠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就不用再伺候翊王了。”
宋婉儀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貴妃。
貴妃娘娘嫌她老?
她突然想起來,王府後院和她年紀相當的女人只有陳庶妃、何庶妃、李侍妾三人。
但是王爺已經好幾年沒讓她們伺候過了。
宋婉儀頓時悲從心來。
但當着翊王和容貴妃的面她也不敢哭,咬了咬嘴角,艱難謝恩,“妾身多謝貴妃娘娘體恤。”
“你好好休息吧。”沈幼安囑咐了一句,便隨翊王和容貴妃去了正殿。
容貴妃拉着沈幼安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你是個機靈的,今晚若不是你反應及時,翊王府恐怕要遭殃了。”
“母妃謬讚了,這是兒媳的本分。”
“不用謙虛,你爲澈兒,爲翊王府做的事本宮都看在眼裏,以後想要什麼,儘管跟母妃開口。你們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今晚便不守夜了,早些歇着吧。”容貴妃陪二人過了一會話便擺擺手,催促二人回房。
沈幼安和翊王福身告退。
等到了偏殿,沈幼安立即讓秋月將她頭上的鳳冠摘了。
她剛活動了下脖子,一只溫熱的大手便覆上了後頸,她驚訝擡頭,“王爺?”
“別動,你今日辛苦了,我給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