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不可置信地擡眸。
怎會?
翊王竟然……不在乎?
怎麼可能!
被北戎人睡過的女人他都嫌髒,更何況翊王!
他長久地沉浸在震驚中,絲毫沒有將翊王前一句話聽入耳中。
長平郡王看着他那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譏諷道:“只有沒本事的男人才將女人的貞潔看得這麼重!”
什麼女人的貞潔,男人的臉面。
男人的臉面是自己掙的,關女人什麼事?
謝知年也有些發愣。
他驚訝於翊王的開明,又爲沈幼安鬆了口氣。
在這個時候維護她的男人,不說對她有幾分真心,至少是有擔當的。
如此他也該放心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營帳外的沈幼安。
她聽說姜成來找翊王便猜到了他的目的,這個時候她不能再放任不管,任由姜成這個瘋狗胡亂攀咬。
她壓根沒覺得翊王會幫她,便帶着解決方法來了。
誰知一來就聽到他這樣說。
若非親耳所聽,她根本不相信翊王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在她的印象裏,翊王是個標準的封建社會貴族,大男子主義,看重臉面,在這個時代的普世價值觀下,他應當也是看重女子貞潔的。
沒成想,他更看重的,是人。
她說不清心底的感受。
有震撼,也有感動。
是的,聽到翊王說不會怪她時,她有一種被人無條件維護的感動。
那種感覺,從前她只有在沈家纔會感受到。
如今被翊王堅定的選擇。
她的胸腔內翻涌着一種“這輩子就他了的”衝動。
但她又很清楚,這是古代,男尊女卑的古代,帳篷內的那個男人還是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
衝動歸衝動。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他下這種定義。
是以。
還是讓感動留在心裏吧。
“姜家軍求見翊王殿下!”在她愣神之際,姜家軍朝這邊涌了過來。
衆人似是沒想到她也在這,紛紛打量她。
她能感覺到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如同道道鋼針,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剮。
這些人她不認識,也從未見過,但他們眼底的憤怒鄙夷,卻像是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更有甚者,看向她的眼神滿是不懷好意,似乎要將她拉下神壇。
這還沒完,他們來到營帳前後站定,開始跪地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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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王妃有失婦德,沈家小將仗勢欺人,還望翊王殿下給姜副將一個說法!”
“翊王妃不堪爲妃,沈家小將不配爲人……”
“請翊王還大家一個公道!”
營帳內的翊王聽到外面的動靜,邁開長腿出了帳子。
結果一出來就看到了沈幼安。
他冷厲的目光頓時柔和下來,她前幾日爲他吃了那麼多苦,他還沒來得及補償她,就發生了這樣的糟心事。
實在是委屈她了。
帳內的姜成見翊王出去,也拖着傷腿,一瘸一拐地跟了過去。
看見沈幼安,又是喜歡又是恨。
看着衆人憤慨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也跪了下去,一起呼喊,“請翊王殿下休了沈幼安,請翊王殿下處置沈聽白!”
這些在這裏吶喊的姜家軍是他一早吩咐下來的。
就算翊王不介意戴綠帽子,想要維護沈幼安,那也不行,他要利用輿論逼翊王下決定!
跟來的謝知年看着姜成那副小人嘴臉,又想揍人了。
長平郡王和他有一樣的想法,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謝知年統一意見。
但眼下,他們還不能動手。
一旦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動手,就成他們恃強凌弱了,到時有理也成了沒理。
就在衆人請願時,沈觀父子三人趕了過來。
看着在地上跪了一片向翊王請願的姜家軍,他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親自上手,將這些人狠狠料理一番,但翊王就在眼前,他不能造次,只能先將心底的憤怒壓下。
“翊王殿下,這……”
“大哥來了。”翊王拉着沈幼安走上前,對他頷了頷首。
沈觀正要開口爲沈幼安辯解,但看到沈幼安和翊王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時,到了嘴邊的話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也許……事情沒他想象的那麼糟糕?
姜成看到沈觀父子三人恨得後槽牙都快咬斷了,尤其是看到沈聽白後,眼神更加怨毒。
雖然那晚打他的人是誰他不清楚,但他敢肯定這事和沈家脫不了干係。
所以他便將所有恩怨都記在了沈聽白頭上。
以後他都不能人道了,再多的美人也都沒用了,就是將沈聽白殺了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他立即對着翊王磕頭,“翊王殿下,沈聽白將我打成這樣,您可得爲我做主!”
沈聽白打他的時候,在場的都是見證人。
他別想抵賴!
然而沈聽白壓根沒想推卸責任,而是看着他惡狠狠道:“你羞辱我小姑,把你打成這樣都是輕的!要不是怕髒了手,我早就把你拖到亂葬崗喂狗了!”
“翊王殿下,您看到了吧,當着您的面他都敢殺人,簡直無法無天,不將您放在眼裏!”姜成憤怒道。
他身後的衆人立即跪地磕頭。
“請翊王殿下休了沈幼安,請翊王殿下處置沈聽白!”
“確實是無法無天!”翊王看着營帳前跪了一片的姜家軍,眼底如沁寒冰,厲喝道,“來人,姜家軍妖言惑衆,誣衊翊王妃,軍法處置!”
所有人都愣住了。
翊王不是應該處置沈幼安和沈家人麼,怎麼處置起姜家軍了?
“末將遵旨!”沈觀頓時激動地應了一聲,招手叫來沈家軍,將姜家軍衆人齊刷刷地壓在地上。
軍法處置便是打板子。
輕則十軍棍,重則一百軍棍。
看着姜家軍這羣人酒囊飯袋的樣子,估計超過五十軍棍就把人打死了。
那麼,就打五十棍。
只要打不死,傷了殘了也是他們活該。
姜成看到這一幕慌了神,翊王還真打算維護沈幼安,這怎麼行呢?
他着急道:“翊王殿下,沈幼安下踐……”
“住口!”翊王厲聲呵斥,然後對身側的沈幼安道,“你先回去,這裏的事交給我。”
長平郡王極有眼色,叫來秋菊道:“快將你家主子帶回去,免得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污了她的眼睛。”
他已經暗暗做了決定。
一會他一定要將姜成這個髒東西的舌頭拔了!
拔舌頭算什麼?
謝知年心想,不將姜成大卸八塊都難消他心中怒火。
沈幼安進了帳子後,翊王這才轉了視線,厭惡地看着跪在跟前的姜成,冷冽道:“翊王妃是去了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