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特特讓海棠把自己叫過來,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給她撐腰出氣的嗎?偏這會兒又玩這一出?欲擒故縱?以退為進?無趣!
若是媳婦兒,只怕連哭都不會哭,早就拉著他讓他幫忙揍人報仇了。
蘇景和不自覺的想道。
剛一想忙又在心裡「呸呸!」兩聲,媳婦是媳婦,怎能同這勾欄里的人放一塊兒比,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哼,就算那婆娘不討喜,那也頂著蘇家少夫人的名頭,不可亂比!
「蘇少爺!」雙霓一見蘇景和這般神情便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做了傻事兒弄巧成拙了。
心下暗悔,忙拉住蘇景和的袖子不肯放,含淚道:「霓兒不是不願意說,是真的怕說了讓蘇少爺為難!蘇少爺可知,今兒,蘇少夫人來找過霓兒,剛剛離開沒多久……」
雙霓說著,又哭了起來。
蘇景和一開始沒注意,回過神來差點兒沒驚得跳起來,變色叫道:「你說什麼!誰來找過你?」
媳婦?
蘇景和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他蘇景和的媳婦,上青樓來了……
雙霓看到他反應如此激烈,心中更是既得意又歡喜,越發的泫然欲泣起來,哽咽道:「霓兒也不知道究竟哪裡惹惱了少夫人了!少夫人她——」
蘇景和那種被雷劈了的感覺緩了一緩,長長的吐了口氣,沉著臉冷冷道:「是她把你打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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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霓哭得更凄慘了。
蘇景和不由大怒,咬牙罵道:「那個悍婦!」
只是,雖然口中罵著悍婦,鬼使神差的,他心裡卻沒來由的有點兒興奮起來。
蘇大少爺很不厚道的忽略了眼前這女子的凄慘樣兒,忍不住暗暗想道:媳婦她衝到妹香樓來打人了?她吃醋了?她這是——太在乎我?
蘇大少爺忍不住仔細打量了雙霓一眼:是真的挺慘的!
這是不是說明媳婦兒是太太太在乎他呢……
這麼想著,蘇景和竟有點兒歡喜和雀躍起來,恨不得立刻回到府中,他很大度的決定原諒媳婦兒之前的「不懂事」了!
至於她打了雙霓?打了就打了,自己賠點銀子便是了!
好話嘛,就不必賠了。不然,還顯得自己媳婦做得多錯似的。
蘇家的臉面重要啊!蘇家少夫人打個青樓女子,難道還要賠不是?
雙霓卻是更加開心了一層,嚶嚶泣道:「少夫人除了……還說了些話,她說……」
雙霓忍著惡寒,將那關於乞丐的話一五一十的也全向蘇景和說了。
蘇景和睜大眼睛張大嘴,又有了那種被雷劈的感覺!
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媳婦她、她真是太,太——
太什麼?蘇景和形容不出來。
很久以後,改邪歸正後與方晴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孩子都生了三個之後,每當回想起這事兒來,蘇景和還是形容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就是,心裡一下子空了,空蕩蕩的,寂靜一片。好像,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
媳婦她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
「蘇少爺,」雙霓含淚道:「今後,姐妹們不知道還有沒有福氣服侍蘇少爺了,嚶嚶嬰……」
蘇景和皺了皺眉,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再混,也懂得個親疏遠近的。
而且,前邊說了,他這人特別護短,媳婦這種尤其私人的產物,如何肯讓旁人——還是一個青樓女子說長道短?
而且,他對媳婦兒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蘇景和什麼都沒有說,只道:「好了霓兒,你也別委屈了!」
說著從懷中抽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塞進雙霓手中,捏了捏那柔軟的手,笑道:「拿去弄點兒好藥膏擦擦,好好的養幾天也就沒事兒了!就這樣了啊,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雙霓一呆,想把那銀票推出去堅持要個說法,可那是一百兩啊,猶豫著究竟沒推,而這一剎那的功夫,蘇景和已經笑嘻嘻的轉身要走了。
「蘇少爺,這——」雙霓目瞪口呆!
事情怎麼同自己設想的那麼不一樣呢?究竟是哪裡出錯了?雙霓完全傻眼了!
眼睜睜的看著蘇景和就這麼離開。
他這到底,是會教訓蘇少夫人還是不會呀?
出了妹香樓,上了馬車,蘇景和是有點兒生氣的。
那女人真是豈有此理!竟敢跑到青樓來!還大喇喇的報了家門、打了人!
哼,好大的膽子!
蘇景和一回去,就直奔主院找方晴。
方晴正坐在暖閣臨窗下拿了本書在認字呢!
看見蘇景和一頭闖了進來,還帶著點風風火火的餘韻,也沒吃驚,反而淡定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捨得回來了?別是沒帶夠銀子吧?」
蘇景和一聲冷哼:「雙玲出去!都給爺滾遠點,誰也不準靠近!」
雙玲嚇得一哆嗦,慌忙退下。
方晴將書擱下,撫了撫封面,抬頭道:「看來你知道我去過妹香樓的事了?」
「難道你還怕人知道?」蘇景和氣沖沖坐下,哼道:「也真虧你下得去手?」
方晴一怔,「下的去手?什麼意思?」
蘇景和「哈!」的一聲,沒好氣道:「怎麼?敢做了還不敢當?」
方晴皺眉,「你把話說清楚!做過的事兒,我自然敢當,沒做過的,你也別想往我身上栽!」
蘇景和便道:「好,那我問你,你可有動手打了雙霓?」
「打了!」方晴輕哼,冷冷道:「她嘴巴太臭,打她一記耳光讓她長長記xin,那還是輕的了!」
蘇景和一怔,「一記耳光?」
方晴沒好氣,「對!就是一記耳光!怎麼?你想為她出頭、幫她報仇不成!」
說完這話,她心中驀地生出一股淡淡的失望,而且還夾雜著一點心灰。
她想,如果這個男人為了一個青樓女子打自己的正室夫人,那麼這個男人只怕是無可救藥了!縱然自己有心,只怕也要讓公公婆婆失望了!
不過,哼,他若敢打她,她就敢還手!
她爹雖然耳根子軟,窩囊透頂,但她對她爹卻並沒有厭惡失望透頂,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她,沒有動手打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