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娘!您也回去歇著吧!我這麼大個人了這些小事哪兒還用得着您一句句的叮囑?再說了,不是有媳婦在嘛!」
「倒嫌棄娘啰嗦了!」蘇夫人嗔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生氣,笑道:「說的也是,如今你有了媳婦兒,娘是比從前放心多了!」
而且,你這媳婦兒還這麼向著你、護着你,這麼豁的出去……
蘇夫人心中更覺滿意了些。
也轉身隨着蘇老爺出去了。
蘇景和吐了口氣:世界終於清靜了!
一看,方晴還沒有回來,張嘴正要叫「來人!」,不想帘子「霍」的被掀起,蘇欣兒帶着哭腔叫着「哥哥!哥!」奔了進來。
蘇景和頓時又覺頭大起來。
好不容易安慰搞定眼淚汪汪的妹子,將她打發走,蘇景和便喚了雙秀進來,道:「少夫人呢?還在小廚房嗎?煎藥這種小事你們去做,別累著少夫人了,快叫她來!」
媳婦救了他,他心裏痒痒得不得了正想好好的同她單獨說說話、訴訴衷情呢!
蘇景和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年,好歹也是女人堆中打滾長大的,可是今兒媳婦那是徹底刷新了自己對女人的認識,完完全全,是顛覆的。
然而他並沒有半點兒反感媳婦兒的彪悍潑辣,反倒覺得心裏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得意和自豪。
想她的心,更加痒痒起來。
不想,雙秀去了片刻,又回來了。
蘇景和往她身後望了望,沒有看見期望中的那熟悉的身影,頓時臉一長,喝道:「少夫人呢?」
雙秀嚇了一跳,忙道:「回少爺,少夫人說還有一會兒葯就好,她等等就來!」
蘇景和皺皺眉,不耐煩揮手打發雙秀出去。
媳婦真是!都說了這種粗活兒不必她親自動手,過來陪自己說話多好?
不過,媳婦這是心裏有他啊!就連煎藥這種小事兒都要親自動手!
她這是心疼自己呢!
這麼想着,蘇景和又得瑟起來,嘿嘿的自樂,心裏頭無不愜意的等著方晴,還美滋滋的琢磨著,等會兒媳婦兒端葯來了,非得好好的撒嬌撒嬌不可……
蘇景和不知道的是,小廚房裏,方晴站在一旁,盯着那火爐子上煨著的藥罐子,臉色難看之極。
負責動手煎藥的雙玲也察覺到了少夫人心情極度不好,斂神屏息,大氣兒也不敢喘。
自大夫走後,說了蘇景和無恙,方晴就再沒擔心過那混賬的傷,反倒是怒火一股一股的抑制不住的直往上沖:她怎麼嫁了個這麼沒用的東西!
不學無術,遊手好閒,連打架都只有挨揍的份兒,若不是蘇家還有一份家財能拿得出手說嘴,這貨簡直就是雙流縣經典反面教材!
然則這蘇家的財產都是祖輩創下來的,與他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今日的事情,讓方晴清楚的認識到了一個現實,那就是蘇家也有敵人,也有對手,並且明裏暗裏早已虎視眈眈!
可憐公公一把年紀了,里裏外外還得他一個人操持,然後還得兼著為這混蛋收拾爛攤子。
今日巧合自己碰上,以後呢?
他再這麼折騰下去,遲早有一日折騰出大事兒來。
好好的一個人,若被那容家弄殘了,又能如何?
這種打架鬥毆之事,即便是鬧到官府,也都是雙方都有不是,就算容家到時候賠償一二,可身體殘了要錢何用?
公公婆婆就這麼一個兒子,豈不得心痛死?
自己守着個殘廢,這日子過的有什麼意思?
她心裏正憋著氣窩着火,正好雙秀過來請,說是少爺請她回去說話。
方晴哪裏有什麼心思去同他說話?她連見他都不想去見,當即沉着臉沒好氣道:「讓他等著!」
雙秀從來沒有見過少夫人發飆,聽着這硬邦邦粗聲粗氣的呼喝,頓時嚇了一跳,再偷偷瞥見她那冰冷隱含怒意的臉色,更不敢多說半個字,連忙恭聲應是去了。
雙玲也僵了僵,然後飛快的扇着手裏的蒲扇燒着爐火,氣息放得更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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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玲,你去找庫房的人,要一包黃連來,沒有的話就叫門上即刻去買!黃連去火,少爺要用!」方晴吐了口氣,冷不丁的吩咐道。
「是,少夫人!」雙玲慌忙答應。
她可不敢說黃連去火,而且還很苦……
這等常用藥材,庫房裏都有。
一聽說少夫人要、少爺要用,管着庫房的管事娘子哪裏敢怠慢?忙包了一大包殷勤遞給雙玲。
雙玲看着方晴面不改色往藥罐子裏倒了幾乎沒二兩,忍不住嘴角抽抽,嘴裏開始發苦……
葯熬好,方晴將葯汁濾了出來,盛了一小碗,拿個小托盤托著,自己端著就走。
蘇景和正無聊得打哈欠,一見方晴進來眼睛便亮了亮,動了動身子,滿臉是笑道:「媳婦兒!」
方晴眼皮子一抬,撩他一眼,神色淡淡道:「喝葯。」
蘇景和見她臉色不太好,並沒有想到她是在生自己的氣——畢竟,自己這會兒是病號不是嗎?病號理所當然總是應該受到特殊照顧、格外小心翼翼的服侍的。
於是蘇景和很是體諒大度的柔聲道:「媳婦兒你不用擔心,你相公我身體好著呢!那大夫信口胡說,什麼兩個月三個月啊,最多十天我也就痊癒了!媳婦兒,別板着臉了,來,笑一個,嘿嘿!」
方晴沒有笑,神色依然淡淡的,蹙了蹙眉,道:「啰嗦!喝葯!」
將葯碗拿了起來,往他嘴邊遞過去。
一股濃郁難聞的中藥味撲鼻而來,蘇景和差點兒沒吐出來。
下意識憋著氣轉臉一旁。
「你喝不喝?」方晴有些不耐了。
「定是難喝!」蘇景和仍當自己是國寶,扯了扯方晴的袖子,笑嘻嘻道:「媳婦兒,有沒有蜜餞啊?這麼苦的葯——唔——」
一句話沒說完,方晴已經揪過過,端著葯碗就灌了過去。
「不許亂動!」還沒來得及掙扎,方晴一聲低喝,蘇景和竟有點兒呆住,直到重重的苦澀之極的味道在嘴裏瀰漫開來,他才「啊!」的一聲驚叫着往後偏身。
然後五官扭曲、擠眉弄眼,「啊啊!」的叫喚著拿水漱口。
方晴卻是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手裏還拿着半碗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