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音不耐煩地打斷她。
其實，她在感知到藍清顏的一瞬間，立刻就能殺人。但她沒有。
不是心軟。是想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藍清顏低笑了聲，不問反答。
“閣主，我比這羣廢物有用，是不是？”
話音剛落，她擡了擡手。立馬有幾個士兵上前，衆星捧月般圍着她。
藍清顏眼裏的笑意不減，只是，杏眼中多了三分悽切。
“閣主，在七星閣的時候，從來沒這麼多人在意過我。”
“在高官、富商、遊俠遍地的七星閣裏，我的身份是最低的，醫術也最平庸……爲了讓你們記住我，我只能卑躬屈膝，討好每一個人。可他們都瞧不起我，我三年的努力加起來，都比不過今天。”
“可笑，真可笑啊。”
話音剛落，她身旁冷風乍起，謝予音眼尖，看見夜色中一抹墨色的衣角。
是北華暗衛！
還不止一個。
謝予音挑眉：“你想用他們攔住我？”
不遠處有東昭的伏兵，北華的這點兵力，對她也沒什麼威脅。
藍清顏發出記冷笑，搖了搖頭。
“發兵多沒意思。”她眯眼，撥弄着自己的頭髮，“閣主，你身手這麼好，再多人圍攻你也沒用。所以，我只能想想別的辦法。”
說罷，她衣袖一抖，變戲法般拿出個東西來。
謝予音見過這個。
是藍玉珠指揮藥人的哨子！
“這些人身上都有炸藥。只要我一吹，這裏所有的人都得死。”少女笑容幽深，攥緊口哨，“閣主，你之前就是這麼死的。你懷念這種感覺麼？”
謝予音蹙眉：“你瘋了吧？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火藥一點，藍清顏和北華士兵都活不了！
“想過，不就是北華被攻打嗎。反正東昭已經發兵了，還也不差我這一下了。”
她眼中光芒流轉：“閣主，我來時已經吃了丹藥，只要不震到心脈，就算被炸也不會死。你呢？那點藥早被用來救人了。這羣手下的身子，還能經得住一次炸嗎？”
其他士兵拿着這些，可能還會害怕。
可這羣兵是藥人。
就算殘肢斷臂在眼前亂飛，他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其他人麼，死了也無所謂。反正他們就是用來送命的。”
四周的人聞之色變，忍不住破口大罵。
“媽的，你病得不輕吧？”
“早知道讓你爛在大街上算了！”
說話真難聽。藍清顏嫌棄地挑眉，又笑盈盈地盯着謝予音。
她等了半天，沒等到對方的咒罵，歪了歪頭：“閣主，你不說兩句話麼？”
“狗是聽不懂人話的。”
謝予音冷冷道：“而且，你要是真的想和我同歸於盡，早就點燃炸藥了，還會和我說這麼多話？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看藍清顏的意思，也不怎麼在意北華人的死活。
所以，不會是奪城池之類的請求。
“真好，閣主還和以前一樣爽快。”藍清顏笑意盈盈，“那屬下就提了。”
她低聲說：“很簡單，把你身邊這羣人廢掉，只帶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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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誰回去？
什麼情況？
謝予音眉頭一皺：“你說什麼瘋話？”
“沒說錯，我清醒得很。”
藍清顏撩了下額邊碎髮，朝謝予音走去。
“閣主，不瞞你說，我成爲今天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爲你。”
謝予音用看低能兒的眼神看着她。
沒等她反駁對方的歪理，藍清顏又道：“閣主，你曾答應過我，只要跟着你，我就不用賣身了，你再也不會讓我受委屈。”
“閣主，你比我所謂的父母對我還好。好，我信你了，全心全意地信你。我沒日沒夜地看醫書，只爲你誇我一句；你想研究藥方，我半夜三更去深山採藥；你想買銀針，我跋涉十里，給你買最好的……”
“我做這麼多，只爲了站在你旁邊。可你呢？”
“我被人欺辱，你置若罔聞；大家懷疑我有問題，南知意罰我，蕭安韞諷刺我，你未置一詞。”
她冷笑：“我對你的每個愛好，每個習慣都倒背如流。可你卻什麼都記不住。我明明對桃花過敏，你卻給我捎了七八次桃花糕，我難受得睡不着覺，你一次都沒發現——”
“等等。”
謝予音皺着眉打斷她：“你當初不是說很喜歡，讓我多買嗎？你怎麼不在一開始說明白了？”
藍清顏被欺負，她也沒和自己說！
“我敢說嗎？”藍清顏冷笑，“我要是說了，你只會更加嫌棄我，罵我多事！還有，你要是真的關心我，自然就會發現了，哪用得着我開口？”
謝予音：……
某種植物。
“算了，你的嘴就是白長的。”
她哪來的自信，覺得全世界都要圍着她轉？
“沒過幾年，我的熱情就被磨沒了。”藍清顏低低一笑，聲音中多了些許悲涼，“就在我心灰意冷，打算退教的時候，北華的人來了。”
“他們說，會讓我榮華富貴，一手遮天，條件只有一個——讓我給他們傳遞消息。”
“閣主，其實我不在意什麼一手遮天，只想讓你多看看我，讓輕視我的人付出代價。”
“事實證明，我也做到了啊，你看看你身邊的這些人，不都被我踩在腳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