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梧州入贅陸家,成爲陸老夫人的丈夫,他們兩人之間是否有真摯的男女感情我不得而知,但是陸老夫人抒寫的言辭間,我感覺的出來她對徐梧州是有感情的,纔會事事尊重他。
而且他們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哪怕沒有愛情也應該有親情,纔會一起領養四個子女,還親自幫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取名。
可是對於繼承他們血脈的親生女兒,怎麼會只字不提
我拿着那張照片左右翻看,心中疑惑重重,難道陸靈芝這個名字不是徐梧州取的,還是陸老夫人一時高興,忘記記錄這件事情了。
照片一張一張的往下翻,照片裏的孩子也在一年一年的長大,特別是陸庭風和陸舟火,他們在被領養時就有八九歲,之後更是與成年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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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孩子中,陸靈芝的照片是最多的,從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到蹣跚學步的小娃娃,再到綁着兩根麻花辮子的清麗少女,通過這些照片,我彷彿看到了她幸福的童年時光,直到她十歲那年。
最後一章照片拍攝於陸靈芝十歲生日那天,她穿着一身淡藍色連衣裙站在花叢裏,手裏捧着一束薔薇花,恬靜的笑着。
照片的背景是陸家別墅,應該是在當時的花園裏拍的,亭亭玉立的少女跟她手中的花朵一樣的嬌妹,不知道現在的陸靈芝變成什麼樣子了
我帶着好奇,伸手去拿對方在一旁的相冊,恰在此時傳來了書房門打開的聲音,停下手裏的動作望過去。
陸老夫人穿着一身神情的改良式旗袍,年近七十的老人家身材依舊保養的很好,雍容華貴中帶着風姿綽約,不禁讓人豔羨,希望自己到了她這個年紀也能有如此的風韻。
陸老夫人的身後還跟着秦管家,秦管家手裏拿着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裏面插滿了淡粉色的薔薇花,,正嬌豔的綻放着,花瓣上還帶着晶瑩的露水。
“奶奶。”我站起身,跟進來的陸老夫人問好。
“一月,不用站起來,你現在身體不方便,坐着就好。”陸老夫人滿臉喜色,精神比之前所有時候看起來都要好,特別是那雙眼睛,鋥亮鋥亮的。
她走近後在我對面坐下,笑着問我,“你懷孕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告訴奶奶一聲是不是斯年不讓你說”
“我和斯年也是剛知道,所以還來不及告訴奶奶。”相較於陸老夫人的熱情洋溢,我卻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一樣緊繃着。
“你們年輕人就是對這些事情不上心。”陸老夫人輕輕地斥責了一句,又關心道,“我是過來人,最清楚女人頭三個月最危險了。斯年那麼忙,沒時間好好照顧你,讓你一個人住我實在不放心,纔派秦管家去接你。既然來了,就安安心心的住下,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養好身體最重要。”
陸老夫人簡簡單單的一句“其他事情”,把鬧得全城風雨的事情都概括了,沒有質問我真相是什麼,沒有責罵我爲什麼闖出這麼大的禍,一切都風輕雲淡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還是因爲陸老夫人
對我特別的喜愛嗎
我認爲不僅僅如此,多半是託了肚子裏孩子的福。
可是陸老夫人並不是第一次當太奶奶,而且這個孩子跟她甚至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怎麼會如此關心
我一邊接受陸老夫人的關心,一邊又在心裏惴惴不安着,無論是陸斯年還是陸老夫人,他們永遠都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我害怕自己再一次掉入陷阱中。
秦管家將花瓶放到了陸老夫人的書桌上,並在這時問道,“老夫人,還是照舊放在這個位置嗎”
陸老夫人擡眸看去,薔薇花映入她眼眸時,搖了搖頭,“秦管家,你再去找一個花瓶,把花分兩半,一半放在這裏,另一半送到一月的房間裏。一月,這是我今早剛在花房裏摘的。今年這些薔薇花開的特別好,可惜靈芝不能親眼看到,這些花還是她小時候親手種下的呢。”
說到這裏,我想到了剛纔看到的照片,裏面有一張是陸靈芝捧着一大束薔薇花的,從桌面中翻找出來,遞給陸老夫人,問說,“奶奶,是這個時候嗎”
“對對就是這個時候。靈芝從小就喜歡薔薇花,她十歲那年的生日,梧州答應她在花園裏種一片薔薇花作爲她的生日禮物。他們還不讓傭人幫忙,兩個人忙前忙後弄了一個星期,才種出那麼一小片。”陸老夫人也看着那張照片,原先甜蜜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這些事情好像是昨天剛發生的一樣。沒想到都二十四年了”
二十四年,有些人一輩子說不定都沒有幾個二十四年;二十四年的時間能讓稚兒長成成熟男人,也能讓一個原本平靜的家變得分崩離析。
書房裏,秦管家在陸老夫人吩咐後安靜的離開,就只剩下我和沉浸在回憶中的陸老夫人。
“奶奶,您別傷心,靈芝小姐要是知道您這麼想她,一定會回來看你的。”我感受到陸老夫人身上的悲慟,安慰道。
“靈芝要是像你這樣聽話就好了。”陸老夫人無奈的笑了笑,笑容裏同時也是對陸靈芝無限度的寵溺縱容。在笑容慢慢退去之後,陸老夫人的眼神落在我的肚子上,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緊盯着。
“奶奶”我察覺到瀰漫開來的濃重氣氛。
“一月,奶奶可以求你一件事嗎”陸老夫人嚴肅的開口,甚至不惜用了“求”這個字眼。
“什麼事如果是我能做到的,奶奶你儘管說。”我緊張的承諾。
陸老夫人臉色沉了沉,語氣也是無比的沉重,“一月,你答應奶奶,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都要照顧好肚子裏的孩子。”
聞言,我心中咯噔了一下,難道陸老夫人知道我想打掉這個孩子的事情
不對這件事情發生在今天早上,我也只是臨時決定,只有我和陸斯年兩個人知道,陸老夫人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這麼快知道這件事情。
我努力壓抑着心裏的震驚,而陸老夫人依舊目光深重地看着我的肚子,低聲說,“這可是徐家最後的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