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對着陸斯年太久,怕他看出我眼底裏藏不住的情緒,說着話便起身下牀了。
我倉皇的走進洗手間,絲毫都沒察覺到,陸斯年目光幽深的看着我的背影良久。
去醫院的一路上,我都有些心神不寧,卻還是努力在陸斯年面前佯裝出鎮定的樣子。
“一月,身體不舒服如果覺得太累,我們回去休息。”陸斯年皺着眉,擔憂的問我。
“我沒有不舒服,而且我們已經到了,下車吧。”說着話,我伸手按在門把上,就要打開車門。
“等一下。”陸斯年拉住了我的手肘,“外面風大,把圍巾和帽子戴上。”
等我轉過身時,陸斯年已經抓着圍巾套在我的脖子上,然後再是帽子。
“嗯,可以下車裏。”確定把我裹得密不透風了,陸斯年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的臉頰磨蹭到毛茸茸的圍巾,彷彿還能感覺到陸斯年殘留在上面的溫度,眷戀着他眼裏彷彿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溫柔,忍不住的問道,“陸斯年,你會離開我嗎”
“又開始患得患失了”陸斯年用審慎的目光看着我,理了理我的頭髮說,“你只要記得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
我不曾幻想過從陸斯年的口中聽到什麼甜言蜜語,這樣紮紮實實,刻板嚴肅的話纔是陸斯年的風格。
“我們在一起,會一輩子在一起”我帶着奢求的追問。
陸斯年的眼神沒有一絲的閃避,沉聲道,“會的,這一輩子。”
夠了就像陸斯年說的,只要記住他的承諾就夠了。
心裏的大石落下後,臉上的神情也一下子變得輕鬆,我和陸斯年相攜走向陸老夫人的病房。
進病房前,我已經做好了見到陸靈芝的心理準備,還有陸斯年可能有的反應,可是在我們敲開陸老夫人的病房,裏面不僅沒有陸靈芝的身影,就連秦管家也不再。
坐在陸老夫人病牀旁邊的是帶着金邊眼鏡的何律師,還有另外兩個我們不認識,但是年紀和打扮差不多的男人,看起來也像是律師。
何律師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有其他律師在場,很有可能是陸老夫人的遺囑需要改動,所有才需要證明人。
陸斯年的反應比我更快,腳步停在門邊,沒有繼續進入,說道,“我們這就出去。”
“不用了,斯年,一月,你們進來。”陸老夫人招了招手,讓我們進去。
就連何律師也說,“陸總,我們的事情辦完了,正準備離開。”
說話的同時,何律師收拾了手裏的文件,小心翼翼的放進帶有密碼鎖的公文包裏。
然後他們三人齊齊起身,對着陸老夫人說了再見,又朝着陸斯年點了點頭,三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何律師雖然走了,可是空氣中依舊殘留着微妙的氣息,我也心神不寧着,眼神不斷往外瞅,看的並不是離開的何律師,而是在尋找着陸靈芝的身影。
陸斯年此次前來,
並不是日常探望那麼簡單,也是跟陸老夫人彙報公司近期的情況,在他們交談公事的時候,我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神一直望着關起來的病房門。
末了,陸老夫人點了點頭,神情中帶着疲憊,“斯年,把公司交給你,在公事上,我沒有任何的不放心。但是庭風他們無論以前做錯過什麼事情,他們終究是你的長輩。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做的太絕。”
這一場大病,長久的疼痛和走向死亡,也讓陸老夫人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能用最嚴厲的態度教育孩子,將他們趕出權力中心的時候毫不手軟,也不接受任何的眼淚和懺悔,可是那些人,終究是她看着長大的,沒有血緣關係,也做了二三十年的母子。
“奶奶,我有分寸的。”陸斯年點頭。
陸老夫人對此不深信,在目光掃過陸斯年之後看向我,叮囑道,“一月,你也幫我盯着斯年一點,得饒人處且饒人。”
一聽到這句話,我立刻看了一眼陸斯年,難道他又在公司裏做了什麼事情
我心中全是困惑,但是在陸老夫人的注視下,還是應允道,“奶奶,我會的。”
陸老夫人又說道,“盯着他身邊的人,也要盯牢他,奶奶可是把斯年交給你了。”
每每聽到陸老夫人這麼說,就跟交代身後事一樣,我都會忍不住紅了眼睛,這一次也不意外。
我雙眼泛紅的看着陸老夫人,發現她今天變得更加不一樣,看着我的眼神訴說的更多,好像是在提醒我陸靈芝的事情一樣。
“奶奶,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爲了讓老人家安心,我鄭重其事的點頭。
陸老夫人這才露出了笑容,轉而將話題轉向我肚子裏的孩子。
我和陸斯年陪着陸老夫人先聊着,聊天的過程中不曾提到過陸靈芝,就跟是陸老夫人的可以隱藏一樣,直到我們離開也是如此。
能遲一日,便是老天爺對我多一日的寬容。
我如此慶幸着,挽着陸斯年的手臂離開,就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卻聽到了一個溫婉的聲音,柔柔的叫了一聲“斯年”。
一夕之間,我立刻感覺到陸斯年的身體緊繃了,就他臉上的表情也剋制不住,嘴角微微的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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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陸靈芝的影響力。
陸靈芝從另一側走來,她穿着合身的連衣裙和卡其色風衣,身形窈窕又不是溫度。
“斯年,好久不見。”陸靈芝紅脣微揚,美麗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陸斯年薄脣緊抿,目光在陸靈芝的身上不斷掃視,他有震驚有困惑,卻在這個時候說不出話來。
倒是陸靈芝顯得從容又大方,笑着說,“斯年,我聽說你結婚了,還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這就是你的妻子嗎”目光微微一撇,她看向了我,揚了揚眉,“是你昨天多虧了你,我才那麼順利的找到病房,沒想到今天又見面了。”
“你好。”我喉嚨乾澀着,勉強擠出這兩個字。
陸靈芝笑了笑,從手提包裏拿出東西遞給我,“你的東西,說來也巧,竟然又被我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