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響，康熙爺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試探：「你……可是嫌棄朕？」
「沒有，」碧泓搖搖頭，好笑道：「我若嫌棄你，昨日便趕你走了。」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好嫌棄的？
以前年輕氣盛的時候，看到他那些後宮嬪妃，是酸溜溜的酸過，但也僅此而已。
她跟他就算有過一段情，卻並沒有過夫妻之實，她自然也沒有立場去管人家娶妻納妾、生兒育女。
康熙爺鬆了口氣，心裡忍不住又生出幾分希望：「你隨朕走吧，朕答應你，以後朕誰也不要了。」
碧泓聞言抬眸瞅了他一眼，心裡默默吐槽，心說你都一把年紀了，該享受的也享受夠了，還想要什麼？要不要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難不成還要我感動到哭誇你呢？？
兩人的談話繼續到最後，也沒有談出個什麼結果來。
碧泓到底還是沒有答應隨康熙爺北上。
她隨他北上，共乘龍舟，伴他身邊，君不君臣不臣的，讓人背後說道議論，算什麼呢？
康熙爺無奈，又不能強迫她，惆悵嘆息，悶悶不已。
虞大娘早餐做了很好吃的餃子，鮮筍香菇肉餡、韭菜雞蛋餡，十分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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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爺卻有些食不甘味，頻頻忍不住抬頭看碧泓，滿肚子的話和不甘。
只要想一想離了這地方就再也見不著她，他就覺得根本沒法接受。
周衍冷眼旁觀，不動聲色打量打量兩人神色，心下也暗暗嘆息。
想了一夜，這會兒他內心其實倒是挺平靜的。
自己得義妹相伴三十載，已是天大的福氣，這輩子再無遺憾了。如今這般風燭殘年，何苦還要將她困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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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今是真正的大權在握，沒人敢跟他作對，也沒人能要挾他什麼，義妹原本也該回到他身邊了。
他其實知道，義妹這些年從未忘記過皇上。
否則，她早就嫁給他了。
他曾經暗暗期盼過，最後卻只能化作無奈一笑，一心一意的把她當做妹妹而已。
否則，她早就離開他了。
吃過早餐，碧泓看了康熙爺一眼，說道：「你今日打算什麼時候走？昨夜你在這住了一晚上，今日可不能留你住了。我不希望有人來這兒打擾。」
他今日倘若再不回去，那位四阿哥肯定會帶人尋來。
他是一國之君，朝中那些人不會放心他的安全。
這一點康熙爺自己也很清楚。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心裡更加有幾分失落與難過。
他終究……是要走的。
「朕回去便傳太醫過來替周卿瞧瞧，阿泓不如隨朕走走如何？朕難得南下一趟，阿泓久居於此，怎麼也得盡一盡地主之誼吧？」
不隨他進京，他還在這兒的時候陪他幾日，這總可以吧？
碧泓：「……」
碧泓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心裡一時有些猶豫。
深藏心底的人突然之間闖入自己的生活中，哪怕她再理智、表現得再豁達、雲淡風輕，到底亦攪動了心湖漣漪。
想到就此分別，她並非全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