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和小許前腳離開，雲芷寧後腳就回到了寢殿。
清竹端了一杯清茶遞過去，雲芷寧喝了一口，直接扔了出去。
“怎麼這麼燙啊？”
手上還殘留茶的溫度，溫溫熱熱，正好可以入口，一點兒都不燙。
她扯了扯嘴角，無奈一笑。
“娘娘是身體不舒服了，還是心裏不舒服？”
“是想見太醫還是想見皇上？”
雲芷寧往後一靠，長嘆一聲。
“你把小葡萄找來，讓她陪陪我，然後親自去找一下皇上，無論他在哪裏，在做什麼，都務必讓他來清寧宮看我。”
“因爲我有事情找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她這個位分，肚子裏還懷着祁夜景的孩子，就算真的從哪個宮將祁夜景拉走，她們也不敢當面跟她撕扯，頂多在背後蟈蟈她兩句，只要不鬧到她面前，她就當做不知道。
清竹微微福身，很快就轉身離開了。
明安宮，蘭修容處，祁夜景剛剛沐浴更衣完畢，正準備就寢，東陵就闖進來了，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他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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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清竹就在外面，皇上若是不信的話，便將他叫進來問一下。”
“不用了，朕相信你的話，立刻給朕更衣。”
“是，皇上。”
他剛剛更衣完畢，蘭修容就進來了。
“皇上，你這是要去哪兒？”
“皇貴妃有點不舒服，朕去清寧宮看看她，你先睡吧，朕過幾天再來看你。”
蘭修容微微皺眉，剛準備拒絕，就看到窗口出現一個小木雕，她立刻就把話嚥了回去。
“皇貴妃娘娘年紀不小了，這次有孕，身體負擔肯定比之前要大，皇上去陪陪她，她心裏舒服了，身體也能舒服一點。”
祁夜景對她的態度挺滿意的。
“不愧是朕親封的蘭修容，就是儀容大方，蕙質蘭心，放心吧，朕過幾天有時間了，一定會來看你的。”
“那臣妾就在明安宮恭候皇上大駕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朕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恭送皇上。”
祁夜景前腳剛走，後腳康王就進來了。
一進來就撲上來親了蘭修容一口。
“美人兒，想我了嗎？”
蘭修容忍着厭惡，輕輕點了點頭。
而後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伸手拍了康王一下，一臉嗔怒道。
“這個點，你不在王府裏好好陪着姐姐，跑到皇宮做什麼？”
“今天皇上本來要召幸我，幸虧皇貴妃大發酸醋，派人將皇上叫走了，要是被皇上撞見了，我們兩個都完蛋了，就連姐姐也沒有好果子喫。”
康王捏了一下她的腰，有點不高興。
“你一天到晚姐姐長姐姐短的，難道本王在你心裏，還沒有你姐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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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了。
要不是姐姐生不出孩子，她也不會同意他，入宮侍奉皇上，要不是他用休棄姐姐威脅她，她也不會同意跟他睡在一起，甚至懷上他的孩子。
查出身孕那一刻，她十分慌張，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皇上，更不知道如何面對疼她愛她的姐姐。
整個孕期，她都十分惶恐，寢食難安，生怕被人發現，丟掉性命無所謂，就怕連累姐姐。
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聽到了她的祈禱，真的收走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身體是疼痛的，可心裏卻十分高興。
她終於不用揹負這個枷鎖了，終於不用再拔刀刺向自己的親姐姐了。
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失去孩子那天晚上，康王闖進她的寢宮，險些將她打得半死，然後又用姐姐威脅她，要不然她早就死了，怎麼會苦苦煎熬這麼多年？
快了，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死了。
蘭修容心裏冷笑一聲，面上卻極盡嫵妹，說着康王喜歡聽的話，將康王哄得眉開眼笑。
此時的祁夜景還不知道他一向喜歡、疼愛的弟弟抱着他的妃子，想着他的位子。
他火急火燎地衝進清寧宮，一進去就看到雲芷寧單手撐着矮桌上，面色十分虛弱。
聽到腳步聲，雲芷寧迅速睜開眼睛，衝祁夜景笑了笑。
祁夜景的心揪得更厲害了。
“阿寧，你哪裏不舒服，清竹有沒有給你請太醫？”
雲芷寧沒有說話，就那麼盯着祁夜景，眼淚慢慢地從眼眶中滑落。
祁夜景立刻抱住她，聲音都急切了。
“怎麼了，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有話好好說，不要哭啊，要是哭瞎了眼睛該怎麼辦？”
被他這麼一說，雲芷寧哭得更厲害了。
“皇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白糖霜糕根本沒有問題，我被人誤導了，什麼虞美人，根本就是騙人的，孝敏皇貴妃的死跟虞美人沒有關係，跟白糖霜糕更沒有關係。”
“你說什麼？”
此話一出，祁夜景立刻變了臉色。
“東陵，東陵，你給朕滾進來！”
東陵聞聲立刻衝了進來。
“皇上，您喚奴才來，有何吩咐？”
“朕不是讓你查太醫院那邊有沒有人在七年前，孝敏皇貴妃死的前三個月，出宮去購買藥材嗎，你查出來線索了嗎？”
東陵搖了搖頭。
“奴才已經派人詳細調查過，七年前，孝敏皇貴妃娘娘死的前半年，太醫院都沒有人出去購買過藥材。”
“不過，倒是有一個太醫經常出去採買一些東西，然後送到光明坊三巷第六個院子裏，每次去都會待半天，一直到天黑纔回他家。”
“那個太醫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了，可娶妻生子了？”
“回皇貴妃娘娘的話，那個太醫名叫張陽，今年剛滿三十歲，八年前娶妻，七年前生了一個女兒。”
又是七年前！
難道這件事情也跟孝敏皇貴妃的死有關係？
雲芷寧皺了皺眉。
“你既然發現那個太醫經常出去採買，然後去光明坊那處，可有尋找到規律，能不能猜到他下一次去是什麼時候？”
“張陽每個月出去兩次，初一的時候回家，十五的時候去光明坊。”
十五！
雲芷寧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情，表情更加森冷了。
“小葡萄，你剛剛說，白雪一般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十四下午出去，十六早上回來。”
十四下午和十六早上中間那個時間，不就是十五那天嗎？
剛好和張陽出宮的時間相吻合。
而且她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八年前，白雪抓到一個偷戚杳銀子的宮女，戚杳因此獎勵了她一大筆銀子，她就在宮外置辦了一處宅子，等二十五歲出宮的時候就有地方住了，不會無家可歸，到處漂泊。
更重要的是，白雪買的宅子，跟張陽那個院子只隔一條街，很快就到了。
所以，他們兩個人很有可能有一些非比尋常的關係。
春華不是還說，戚杳死前一段時間，曾跟白雪發生過劇烈爭吵，而且白雪還消失了半天，若她真的跟張陽有不正當的關係，還被戚杳發現了，爲求自保，她對戚杳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她在戚杳身邊待了很多年，深受戚杳的信任，要是想對付戚杳，簡直是易如反掌。
真相越來越近了，可雲芷寧的心卻越來越沉重了。
“東陵，小葡萄，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