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不是周闊恰巧見過,那沒有什麼好合計的。
可是大理寺的人,方纔還在與人商議李氏餘孽的事,轉眼又跟謝之雲站在一塊兒。
這代表什麼?
謝之雲口中的計劃,是不是跟李飄有關?
恰巧這時春華跑回來,比方纔放鬆了不少:“王公公調動了御前,往陛下那兒去了,大理寺卿于冕也加急在覈實李飄潛逃是否屬實。”
“不,李飄潛逃不用查了,我現在懷疑這中間還有別的關竅。”
謝之雲不會這麼巧就跟大理寺的那個差役相識,他們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弒君?
難不成藉着春狩,光明正大地反不成?
可是不應該,如果謝之雲這麼極端,還費盡心思將謝輕漪送進宮來幹什麼?
“備馬,”程甯越想越不對,厲聲道:“備馬!”
見她突然激動地往外衝,周闊和春華都變了臉色:“怎麼了娘娘?有守衛們在呢,狩獵之地是皇家重地,就算李飄當真潛逃,她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李飄是沒有這個能耐,可是謝之雲有!
程寧不顧阻攔,恰巧迎面一排巡邏的守衛策馬過來,看見程寧,放緩了速度。
“熹妃娘娘,這——”
程寧將人一拽,不顧手腕疼痛,將人拽下馬來:“借馬一用!”
隨即她動作迅速自然,腳一蹬就上了馬,一夾馬腹,入一道利刃出鞘,衝了出去。
“駕——!”
春華大驚失色,根本來不及阻攔:“娘娘!”
“這、這是怎麼了?”那個被拽下地摔了個屁墩的侍衛反應不過來,直接傻眼了:“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快叫你的人追上去!陛下那兒恐怕要出事,娘娘身子骨也不好,快追啊!!”
侍衛長一聽衛宴洲要出事,哪裏還敢耽誤,手一揮:“追!追上去!”
春華根本不知道她走後發生了什麼,但是眼下情形分明危險的很,她又不會騎馬,不知怎麼辦纔好。
程寧的馬揚起一片塵土,衝向了密林深處。
紅色身影一晃而過,不少人吃了一口塵,看清是程寧,又都難掩喫驚。
“熹妃?熹妃娘娘這是怎麼了?”
“方纔御前也往那處去了,是陛下出什麼事了?”
“各方聽令,都前去看看!”
謝之雲原本在營帳喝茶,坐等計劃成功。
聽見騷亂,掀簾出來,又聽見程寧快馬往衛宴洲那兒去了。
他盤算一番,覺得不對勁。
心腹走到面前,躬身道:“相爺,熹妃這——”
“大理寺那傢伙辦事不謹慎,我懷疑程寧有所察覺,但是決不能讓她將事情引到我們身上來,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心腹眼底閃過一抹陰毒:“明白,相爺決不能與大理寺有過牽扯。”
“去辦吧。”
等心腹遠去,謝之雲老態龍鍾地捋了一把鬍鬚,眼中多有得意。
箭在弦上,你程寧馬跑的再快又如何。
“駕——!”
太久沒有騎馬,腿被磨得很疼,手腕也鑽心地扯着痛。
但是程寧停不下來,她只要想到衛宴洲可能會有危險,腦子裏就一片空白。
甚至她分辨不清自己這是什麼心情。
衛宴洲的守衛上千,即便李飄真的來了,也未必能動他分毫。
你在緊張什麼程寧?
爲什麼會心急如焚,連覈實都沒有,就一馬當先往這裏衝。
明明還有別的細節要交代,謝之雲看見她這樣大張旗鼓,即便是有計劃,也會想方設法將他自己摘出去。
太沖動了。
衝動的都不像程寧。
可是程寧停不下來,她對地形和守衛分佈向來敏銳,幾乎按推測就能知道衛宴洲此刻在哪個方位。
傅佑廷今日納悶得很。
原因是不管他走到哪兒,衛宴洲都會神出鬼沒在他周圍。
將他看準的獵物先一步射走。
他忍了幾次,心想事不過三,如果超過三次就不是巧合,是故意了。
但是接連七次,在他又要將一頭山豬收入囊中時,嗖一聲,另一支箭又比他快了一步,直中山豬的腦袋。
謝輕漪騎着小馬駒嬌笑着拍掌:“陛下好箭法!又中了呢!”
傅佑廷忍無可忍,差點將手中的弓箭扔了,怒視着衛宴洲:“我說陛下,這個山頭這麼——大!您非要在我這兒搶是什麼意思?”
“搶了你的?”衛宴洲從箭筒裏拔出一支箭,不屑地嗤笑:“這野豬身上寫了傅佑廷三個字?”
倒是沒有,可他的行爲就非常故意!
傅佑廷氣笑了:“那我往東走,陛下你自便!”
“巧了,朕也往東。”衛宴洲看向謝輕漪:“聽聞東邊有錦雞,打一只給愛妃做毽子可好。”
謝輕漪喜不自勝:“那先謝過陛下。”
經過一上午的狩獵,她對衛宴洲越發動心不已。
這樣好的樣貌已經不可多得,偏偏衛宴洲射箭還百發百中。
路過傅佑廷,看着他青黑的臉色,謝輕漪笑道:“傅將軍怕是要有負熹妃姐姐的希望了呢,都落後陛下良多了。”
“惠嬪娘娘也不用高興太早,既然你們要去東邊,那東邊就讓給你們。”
傅佑廷覺得自己夠能屈能伸的,又忍不住輕嘲:“不過不論輸贏,熹妃押注不是南熵就是微臣,倒是從未考慮過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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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宴洲的本來就對此一肚子氣,當即沉了臉:“你真當你能贏過朕?”
已經快到晌午,方纔守衛來報,差不多該收拾回營,待午後再比。
傅佑廷目空一切:“陛下敢不敢離臣遠一點?”
他好歹也是常勝將軍,難不成真輸給衛宴洲?
丟臉。
別說他本來就不服衛宴洲,身上又有程寧的賭注在,當然不想讓程寧輸。
“好啊,朕去東邊,你往西邊,一個時辰爲界,瞧瞧誰笑到最後。”
傅佑廷霎時打馬往西去。
見人走遠了,謝輕漪目視四方,遠處晴空朗朗,四處隱約可見守衛。
謝之雲跟她說過,這些守衛裏有他們謝家安插進去的人。
日頭到最頂上的時候就是行動的時候。
西南方向會射出第一箭——
“累了?”衛宴洲見她停在原地沒動,出聲道:“累了就着人送你回去。”
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