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謝府

發佈時間: 2024-12-07 15: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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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宴洲渾身都變得很僵硬。

不會,當然不會。

耽誤房事的又不是她身子虛,是她有着身孕。

可是程寧睜着這樣一雙疑問的眼看着他,會讓衛宴洲產生一種感覺——她知道什麼了麼?

是在試探他?

否則以程寧的性子,她怎麼會說出如此類似試探的話來?

是她發現了什麼?

不,怎麼可能。

程寧在自身身體上向來遲鈍。

他不認爲她會有這方面的敏銳。

思緒飛快,想了許多,可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遲一些給程寧反應,她定然要更爲懷疑。

於是衛宴洲斂了心神,道:“程寧,你現在是在跟朕求歡嗎?”

將問題拋回給了程寧。

果真,程寧是不會理會這種問題的。

她在衛宴洲的面前翻了個身,背對着他道:“我困了。”

涉及驕傲,涉及別的,程寧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背影孤冷,就像在說:你做夢。

衛宴洲嚥下一口難言的濁氣,將被子又給她拉高至肩膀。

然而程寧並不買賬:“拉高拉低都是你,能不能不管我?”

衛宴洲難得的:“……”

懷了身孕的女人都如此難伺候麼?

“朕親自爲你操勞,不高興也憋着。”

這次換成程寧:“……”

屋內終於恢復了安靜,安神香的氣味淡淡地縈繞了一室。

衛宴洲一直以同一個姿勢看着程寧,直至她呼吸漸漸平穩,似乎睡熟了。

春華沒聽見屋裏的動靜,進來查探了一番。

見着的便是皇帝陛下側着身子,替娘娘將燭火的燈都擋住了,他自己卻睜着眼。

若是沒有前面諸多事情,程家不是現在境況。

那春華真要以爲陛下情深似海,與娘娘宛如世間最般配的愛侶。

縱使放得再輕,她的腳步聲也瞞不過衛宴洲。

對方只是嚴厲地朝她一瞥過來,似乎警告她放輕動作。

又示意她將燈的滅了。

春華一一照辦,將殿內的燭火滅到只剩一盞,弓着腰退出去了。

衛宴洲這才躺下來——依舊側着身子,只是這次伸出手,緩緩圈住程寧的身子。

昏暗的光柔和了陛下的表情,顯得有那麼一點小心翼翼。

程寧淺眠,她或許很容易就會醒。

但是今天沒有,大約是真的倦了,她在睡夢中感覺到觸碰,蹙眉動了動,變換了個姿勢。

方纔還在說不需要他蓋被子的人,此刻或許是覺得春夜寒冷,於是自然地靠近熱源。

——她拱了拱,渾身貼進衛宴洲懷裏。

鼻尖那枚小痣也非常可愛地隱入了衛宴洲的頸邊。

呼吸清晰可聞,撩人而不自知。

衛宴洲於是便只能僵着那麼一個動作,任由程寧貼在懷裏,重新呼吸均勻。

他重重嘆了口氣,認命地當暖爐。

窗櫺外傳來一聲似乎是花花的鷹哞,很短促,似乎被發現制止了。

夜重新靜下來。

許久許久後,連衛宴洲也陷入了深眠。

而他懷中,本該已經熟睡的程寧卻睜開了眼睛。

夜黑沉沉的,子時已過。

春日的院子裏,即便有人專門清理過,可依舊有初夏到臨的勢頭,傳來蟲子的吱吱聲。

程寧一動也不動。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衛宴洲平靜的睡顏,他鮮少露出這樣的沉靜。

剛進宮的時候,程寧總是睡不着,心裏壓着的事太多了。

但是若叫衛宴洲發現她醒着,又會惹來更多的不滿和欺負。

因此她總是閉着眼裝睡。

久了,也攢了一些假睡的經驗,知道怎麼能裝的最像。

不僅春華看出來,衛宴洲和孟歆應當也都看不出來。

除了這個,她也無數次在衛宴洲睡着的時候睜開眼睛凝視他。

很多時候他睡着都蹙着眉,似乎總有放不下的事或夢裏難以釋懷的人。

——到現在,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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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睡着的衛宴洲,竟然很平靜,沒有那麼多的不開心了。

程寧想伸手碰一碰他的眉宇,可也只是想想。

她但凡動一動,衛宴洲搭在腰間的手臂就能感知到,同樣是個淺眠的人,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被對付過去。

夜太黑了,倒映了程寧眼底散不去的大霧。

她知道很多東西都已經改變。

從歐陽曦的那一塊糕點,從孟歆垂眸以爲藏的很好的安撫。

從衛宴洲剋制着退開的迴避。

她認命地閉上眼,陷進一片混沌難言的荒唐情緒。

*

謝府。

迴廊深深,亭臺樓閣隱約傳來陣陣水聲。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跟在管家身後幾步往主院去。

主院裏頭燈火通明,尤其是書房,夜明珠散着白熾的光。

管家停在門外,輕叩門扉:“相爺,人帶來了。”

“進。”

推門進去,謝之雲剛好放下手中的筆,將桌面一封密箋不動聲色地藏了起來。

管家後頭的侍衛躬身行了個禮,道:“相爺。”

“事情辦的怎麼樣?”

那人邀功:“都安排妥當了,咱們的人向來安插的隱祕,即便是深查,也查不出什麼的,相爺要何時動手?”

“查不出最好,查出來,連累的就是家裏的老小,”謝之雲又敲打了一番:“準備好了就動手吧。”

管家有些遲疑:“相爺,當真要如此——陛下知道了,恐怕會震怒。”

都知道陛下對程家的事一拖再拖,明裏暗裏猜測他心思的無數。

女兒家才總抓着兒女情長,依管家看來,卻是衛宴洲別有用心。

他若是根本不想處置程家,只是放出一根魚線,那相爺輕舉妄動,豈不是——

誰知謝之雲面色一變,狠狠掃了他一眼。

那眸中的深沉怒意,令二人都生生冒出一股寒氣。

謝之雲不常如此發怒,這次看來,是氣狠了。

“縱觀種種,本相也以爲咱們這位新皇陛下,是當真有意栽培謝家。”

謝之雲手中上好的狼毫被他一只拇指便折斷了。

‘啪’一聲,如燒柴時細小的爆裂聲。

管家不敢悖逆,不過謝之雲這麼說,倒是點醒了他。

都道大姑娘入主東宮,相爺榮升相位,謝家似乎在這位新皇手上有崛起之勢。

但其實,半年過去了。

新皇整肅了世家,令相爺不敢冒頭,雖親封了皇后,可皇后如今與冷宮棄妃也無不同。

看似高位在握,可是相爺失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