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莊的日子分外清閒,每日不過喫飯喝茶,再就是照料一雙兒女。
清芮亦是也搬來了避暑山莊,負責婠婠,皎皎,君恆還有被君恆強烈要求帶過來的曲嫣然的功課。
若說在後宮中引起了波瀾的事,那便是雪嬪有孕了。
這是繼六皇子和三公主之後,第一個有孕的嬪妃。
後宮衆嬪妃有些訝異,但轉念一想,無論皇帝多寵着禧貴妃,他終究也是皇帝。
如今旁的嬪妃懷孕,她們竟然覺得不對?也是神奇。
甚至靜皇貴妃還擔心挽寧會想不開,總往曲挽寧這邊跑。
這日下午,曲挽寧正在自己院子裏百無聊賴地嘗試做些花團糕點,如今這夏日,正是月季花盛開的季節。
月季花,尤其在夏日的時候開得最是旺盛,尤其是這莊子裏的月季,花香濃郁,便是與後世的可食用玫瑰也差不多。
現在這個朝代,食用花的並不多,尤其是京城人士更喜口味重的,濃油赤醬的鹹口。食鮮花無異也算是標新立異了。
“主兒,奴婢知道您不開心,您不要這樣,哭出來好了。”待雪擔憂地蹲在曲挽寧身側,而一旁的臘梅竟是都抹了眼淚。
“本宮沒有不開心啊。”曲挽寧無奈地解釋道,“你們從哪兒看出了本宮不開心?”
“若是往常,主兒想喫什麼,都是吩咐小廚房去做,如今竟一言不發地自己做……”臘梅解釋道。
是了,誰的夫君若是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還能高興起來呢?
曲挽寧亦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往常,後宮女子有孕,曾經的柔貴妃不都要發好大的火?
但偏偏她是個知情人。
這孩子,先不說根本不可能威脅她的地位,威脅她孩子的地位,就連顧景行會不會讓他生下來都是未知數呢。
但這事太隱祕,其中可能還會牽扯到西域的事,她斷然是不能和手底下的宮人解釋的太多的。
而芍藥不同,芍藥在自己身邊太多年了,她對曲挽寧的性子大致都是瞭解的,見主子不愁,她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們如此誤會,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們記住,本宮雖得聖寵,但歸根結底,本宮仍只是皇上後宮的一人罷了,不過一個貴妃,總不可能因爲皇上有了旁的子嗣就拈酸喫醋。若是這樣,皇上往後還會有諸多子嗣,本宮豈不是要酸死了?”
臘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曲挽寧無奈交代道:“臘梅,待雪,你倆去我房裏,我放在牀頭有一個多寶匣,裏面有一只翡翠鐲子,包起來給雪嬪娘娘送去吧。”
她不清楚顧景行的計劃,亦也不會貿然行動。
既是作戲,總要做全套的。
*
雪嬪會懷孕,顧景行並不覺得意外。
他本就未下令去子,而留不留子皆是雪嬪自己的選擇。
她既爲自己所用,總也得尊重她的選擇。
況且……他原本答應送雪嬪與她的心上人相會,可前些日子探子來報,雪嬪的心上人已死在一場部落之間的戰亂之中。
只是……
“徐懷夕,雪嬪現在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徐懷夕面色慘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好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惑亂後宮,給皇帝戴綠帽子,現在連孩子都搞出來了,這估計把他全家拉出來殺一遍都不足夠。
可他也沒辦法啊!
徐懷夕欲哭無淚。
看他實在抖得說不出話,顧景行傷神道:“你好好說,朕保證不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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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徐懷夕滿懷希冀,擡頭看向皇帝。
得到了顧景行肯定的答覆,他才認真解釋了起來。
雪嬪原本因爲中了蠱毒,其實是不可能懷孕的。
但當進行了多次陰陽調和,她體內的蠱蟲會漸漸成長,亦也會調養好雪嬪的身子,在蠱蟲的作用下,雪嬪會懷孕。
若是長期服避子藥,雪嬪估計早就死了。
這也是西域王心思歹毒的地方。
他壓根就沒給雪嬪留什麼活路,若是她不得寵或者被天禧國皇帝防着喂避子藥,作爲無用的妻子,早就蠱毒爆發死亡了。
也幸好,顧景行當時一念之差,即使毫不知情亦沒有給雪嬪喂避子藥。
甚至臨死還能給後宮帶來一波蠱毒爆發,亦是不小的麻煩。
他從送雪嬪進宮,就沒打算讓她回去,亦或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兩國交戰了。
而雪嬪懷孕了,那子嗣就會成爲蠱蟲新的載體。
這也是唯一能解雪嬪蠱毒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等這孩子徹底成型,便……?”顧景行擰緊了眉毛,在他的思想裏,這孩子是雪嬪和徐懷夕的,亦也是無辜的,“是否太殘忍了?沒有別的法子?”
“微臣才疏學淺,暫時找不出別的法子了。”
徐懷夕何嘗不心疼。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對雪嬪的身世經歷從最開始的同情,漸漸兩人由肌膚之親,演變出了情愫。
這孩子,是雪嬪的,也是他徐懷夕的。
即使身中蠱毒的孩子產出以後,雪嬪亦會失去做母親的資格,但那是唯一能保全她性命的法子。
“雪嬪可知道?”
“臣暫時還未與她說。但是雪嬪娘娘這段時間似是做了什麼噩夢,終日夢魘不斷,現在服了臣開的安神湯藥睡下了。”
顧景行盯着徐懷夕的神情,心中五味陳雜。
亦是猜到了,徐懷夕多半是對雪嬪起了不該有卻又無比正常的心思。
他倒是無所謂,最多就是事成之後成人之美。
再不行戴個綠帽子,養着也不是不行……
“徐懷夕,你可知道雪嬪曾經有個未婚夫?或者說是青梅竹馬。”
徐懷夕面上一僵,點頭道:“臣知曉。臣不該起別的心思,罪該萬死。”
“那個未婚夫死了。”顧景行沉聲道,“朕猜測,雪嬪許是知道那人死了,你且密切關注雪嬪身邊伺候的人,切莫讓人鑽了空子,擾亂了我們的計劃。”
徐懷夕鄭重點頭。
他是該收起自己齷齪的心思。
如雪她,從以前,到將來,與他都不可能有太多的關聯。
一切也不過是他癡心妄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