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醒來的時辰倒是比封承允要早上那麼一個多時辰，只是當她啞着嗓子喚佳慧進殿，在得知封承允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把她扔下去了未央宮時，眼角再次留下了屈辱又憤恨的淚水。
可事情已經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就算心中後悔也早已於事無補。
鑑於之前從太醫那兒打聽來的比較宜遇喜的方法，皇后即便醒了也並未起身，而是在後腰處墊了個枕頭就這樣躺着。
直到晚膳時分，佳慧端着膳食進殿，好說歹說的才勸着皇后稍稍用了些。
用過晚膳，皇后躺靠在牀頭，手裏隨意拿了本書看着，只是到底看沒看進去殿內伺候的宮人們大致也都有數，畢竟那書冊許久都未曾翻動一頁。
這時，聽見殿外一陣吵吵嚷嚷的響動，皇后眉心蹙了蹙，明顯有了被攪擾了寧靜的鬱躁。
“殿外何人喧譁？”
“奴婢這就去看看。”
一名宮女話音方落，就見佳慧從外頭走進來道：“娘娘，是姜婕妤。”
皇后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冊，“江婕妤？她不在她的華清宮裏好好待着，來本宮的鳳儀宮鬧什麼？”
佳慧嘴脣囁嚅了一下，還是據實回稟道：“不是華清宮的江婕妤，是皇上新冊封的姜婕妤，娘娘您的庶妹。”
“什麼？她不是隨父親出宮了嗎？皇上何時將她留在宮中的？”
“奴婢方纔出去打聽了一番，是護國公將姜婕妤送去壽康宮留了一晚。”
皇后雙手緊緊抓着身上蓋着的棉被，一顆心頓覺千瘡百孔。
皇上不喜她還那般羞辱她就算了，畢竟也算她有錯在先。
可對於父親，對於姜家，這些年暗地裏她也幫襯了不少。
他竟是一點也不顧念父女之情。
還有太后姑母，難不成少時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
“將她給本宮趕出去，本宮不想看見她。”
佳慧看着怒吼的皇后，沒第一時間回話，但也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去啊，你怎麼不去？”
“還是本宮如今已經使喚不動你了。”
佳慧聽皇后如此說，撲通一聲立馬跪在了地上。
“娘娘明鑑，奴婢此生只有娘娘一位主子，絕不敢有二心，不是奴婢不去，是皇上…皇上下了旨，讓姜婕妤入住鳳儀宮偏殿。
外頭吵鬧也是因爲萬初攔不住，姜婕妤正挪騰着偏殿裏的東西，她命人將她不喜歡的都丟了出來。”
佳慧說完，皇后一直緊抓着棉被的手無力的鬆開，臉上神情頹廢。
皇后此刻只覺通體冰冷徹骨…
天啓自建國以來，從未有嬪妃與皇后同住一個宮殿的。
皇上這是徹底一點兒的臉面都不給她留了啊。
……
“佳慧，你去告訴姜悠曦，要住就安生住下，若再吵鬧，本宮是皇后，打死她你看皇上會不會爲她做主。”
“是，奴婢這就去。”
待佳慧退了出去，皇后無力的擺擺手，將其餘宮人也都屏退了出去。
抱着被子躺下，皇后心裏屈辱，不敢，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臉頰浸溼了鬢角的碎髮，閉上眼，皇后對封承允徹底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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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發誓，只要給她一個孩子，今日種種，來日她必定加倍奉還。
皇上…
是你逼臣妾的…
你既如此絕情，就怪不得臣妾狠心了…
想起李院判說不讓她多思多憂，皇后調整了一番心態，儘量放空自己的腦海。
不一會兒，徹底平靜下來的皇后漸漸有了些倦意，便也就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
新冊封的姜婕妤入住了鳳儀宮的事沒一會兒便傳遍了後宮。
順妃聽到這個消息時正繡着花的手微微一頓。
宮裏都在傳是因爲小年夜皇上召了令妃留宿，所以皇后才與皇上起了爭執惹了皇上不快。
看來，這裏面還有旁的門道啊！
順妃並不覺得就因爲那麼一件小事兒，皇上會這般下皇后的臉面。
即便再不喜歡，這麼些年也過來了。
皇上明面上的禮待還是給着皇后的。
順妃招招手，身邊侍候的鈴蘭微俯下身，順妃湊在她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鈴蘭點點頭後應了一聲。
順妃說完要說的，看了看殿內的沙漏，放下手中的繡繃到繡籃裏，在鈴蘭的伺候下躺下身闔上了眸子。
……
“娘娘。”
“如何了？可找到了？”
宮女環翠搖了搖頭。
“奴婢依着娘娘的意思尋了幾個昨兒個守在奉天殿周圍的侍衛問過了，他們都說沒有見過寶珠姐姐。”
方簡心坐在桌前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
一日一夜了，想來寶珠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這事兒是德妃發現動的手，還是那蘇世子動的手了。
眼下就是不知寶珠死前有沒有被逼問說過什麼了。
方簡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讓自己定下心來，反正急也無用，不如先靜觀其變。
看了眼身側的環翠，方簡心開口道：“環翠，你跟在本宮身邊五年多了吧。”
“回娘娘的話，是的。”
“本宮記得你家裏是不是還有個弟弟？”
環翠是皇上登基那年方嬪入宮就被內務府送來的，但因爲方嬪身邊不喜人多，所以就算後來擡了位分，她被提拔爲了一等宮女，但還是沒有能近身伺候，一直負責着旁的一些雜事。
她不知道方嬪爲何會突然問起她家裏的事，但還是老實的回答道：“是的，奴婢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今年剛滿十八。”
“可娶親了？”
“奴婢家裏窮，所以當初將奴婢賣進了宮裏，所以…”
方簡心指尖輕點了點桌面，“妝奩匣子最底層有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你且先拿去，你在本宮身邊侍奉多年也算盡心，就當本宮賞你的，往後你就代替寶珠的位置跟在本宮身邊侍奉，只要你忠心，本宮往後不會虧待了你的。”
環翠聞言欣喜的忙跪下磕頭道：“奴婢謝娘娘賞賜，娘娘放心，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方簡心起身將環翠扶了起來。
“行了，起來吧，只要你好好替本宮辦事，等你五年後出宮，本宮定替你尋一門好的親事，再給你添一份兒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