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行宮裏來說,香雪的事也不過是個插曲。
接下來的日子,顧景行基本都需泡在軍營裏,與將士們商量接下來的戰略。
月歌雖好,但一牆之隔的羌國仍在虎視眈眈,天禧的軍馬不可能永遠在此止步不前。只是此次商議,多了一人——靜皇貴妃,沐雲冉。
顧景行忙起來了,這後宅沒了想爭奪的人,反而也安靜下來。
若是平日裏,出來遊玩,沐姐姐總在挽寧身邊的,兩人一起聊聊家常,喝茶品茗。而沐姐姐既是入了軍營,挽寧也明白了沐姐姐的決心。
她應該是翱翔在沙場的鷹,是奔騰在草原的狼,而非拘泥於後宅,困頓一生的金絲雀。
所幸的是,沐姐姐雖然不在,薛巧卻整日在挽寧身邊。起初兩人還有幾分拘束,日子久了,挽寧更是喜歡這率真的女孩。
“你這整天來我跟前晃悠,又是陪喫又是陪玩又是陪聊,怎有這閒心。”挽寧從薛巧手裏接過薛巧新做的梅花糕團,放在嘴裏嚐了一口,酥軟化渣,“這點心不錯,好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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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巧在挽寧身邊的日子,除了和挽寧一起玩樂,最喜歡的事便是給挽寧做一些民間的點心。挽寧喫多了宮廷糕點,反而是覺得這民間的東西更爲注重味道本身,因此十分喜歡。
“我記得當初是薛將軍說你愛慕皇上許久,特意替你求的恩典……”
說到當初的事,薛巧頓時臉紅到耳根子去了,結結巴巴道:“妾整日陪着娘娘,是爲了感恩當初娘娘的幫助……”
挽寧默默翻了個白眼:“說實話。”
“是因爲……娘娘好看。”
“哈?”挽寧詫異極了,“那你當初想進宮,最開始是因爲皇上容貌俊朗?”
薛巧重重地點頭,又補充道:“但相比娘娘的傾城之姿,皇上……還是娘娘更好看。”
挽寧自是知道,這世上有外貌協會的。
但像薛巧這樣的外貌協會,實在是少見。爲了外貌,想嫁給一人,後又因爲外貌,放棄爭寵心甘情願跟在“情敵”的身邊。
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挽寧愣神之際,不慎被口中的梅花團子給嗆到,薛巧更是緊張兮兮起身,輕輕拍着挽寧的後背,就像在哄孩子似的。
“我可是喜歡皇上的呀。”挽寧瞧着薛巧,笑道。
兩人若是像朋友姐妹一樣相處,自是可以的,但挽寧如今是皇后,一言一行都不似從前那般可以爲所欲爲,若是真傳出了不該傳的謠言,對她,對顧景行,對皇家乃至整個天禧都是巨大的傷害。
薛巧當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起初也確實是被挽寧的容貌吸引,但光看長相,並不能讓她推心置腹至此。
而是挽寧的良善,關懷,慢慢打動了她。
“娘娘,妾只是想做你身邊一把可靠的武器。”
“你與我相處,開心愉快便好,其餘不必多想。”挽寧笑着指着梅花團子道,“說起來,做這一類糕點不都是用新鮮的花瓣麼?如今正是八月,怎會有梅花?”
薛巧嘿嘿樂了起來:“娘娘,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咱們京城確實沒有梅花,但妾這幾日出去玩,卻發現月歌城不少地方的梅花都盛開了。紅梅嬌豔,雪花潔白,落雪紅梅,煞是好看呢!想着這月份裏稀奇,便帶回來學着做了糕團。”
“紅梅?”挽寧眼神亮了起來,這幾日,她只能留在行宮裏,哪也去不得,顧景行又忙碌,若沒有薛巧,她真得悶壞了。可這悶着也還好說,聽薛巧提到了外頭的美景,這心底也癢癢了起來。“此話當真?”
“還能騙娘娘不成!明日妾出門,給娘娘折幾支紅梅回來。”
薛巧只是隨意提起,挽寧卻是自己上了心思。
晚上顧景行回到行宮,就見挽寧討好地攀上他撒嬌:“夫君,你都好幾日沒回來陪我了。”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麼藥,但她主動投懷送抱,顧景行還是十分受用的。手輕輕掐着她的纖纖細腰:“嗯?夫人可是想爲夫了?”
“可想了。”挽寧遞了一塊梅花糕團給顧景行,“夫君嚐嚐這個,好喫,今兒愉貴人做給我喫的。”
顧景行知道這段日子,挽寧和薛巧交好,也不覺得奇怪,便很給面子嚐了一口,淡淡的花香佐以香甜的口味,是挽寧喜歡的,卻不是顧景行的口味。
只是一口,他便猜到了挽寧的想法,嘆氣道:“挽寧可是在行宮裏待的悶了?”
挽寧點頭如搗蒜:“人人都出得行宮,就我出不得。”
“挽寧,這是月歌城,是邊關城,雖如今繁華無比,但爲夫不敢保證這城裏沒有一點威脅。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我總是不想你出去冒險。”顧景行抵着她的額頭,柔聲解釋着。
如今月歌,四處可謂歌舞昇平。
因着下雪,百姓也不勞作了,反而多了許多空閒往秦樓楚館,樂館教坊去。
月歌的百姓,許多都是曾經西涼的人,最是能歌善舞。一時間,都快讓人忘記了這兒是邊關城了。
旁人能忘,顧景行卻是不能忘。
他有責任保護妻兒老小。
挽寧也不胡鬧,明白顧景行的不易,可原本雀躍的心情到底也沉了下來,耷拉着腦袋,卻強裝歡欣,與顧景行聊起近日行宮裏旁的趣事。
顧景行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最後到底也是心軟。
“夫君近日忙了些,也沒空陪你出去,這樣,你出去要扮男裝,把蒼狼白狼兩個暗衛都帶上。身邊我還會給你安排兩個會武功的侍女,你早些去,早些回可好?”
挽寧沒想到顧景行會鬆口,還把旁的事都安排妥當了,當即高興地蹦了起來,抱着顧景行狠狠親了好幾口。
“我可以帶着愉貴人一起嗎?”
瞧着心上人如此激動,顧景行也只好笑着點頭。
*
羌國國都。
姬廣裹着厚重的襖子,靜坐在用純金打造的龍椅上。
他的呼吸微弱,眼睛緊閉,若不是見到溫熱的氣息在噴吐着,任誰都會以爲這是一具屍體。
他忽然睜開眼,邪氣十足地笑了起來。
“都來了啊。”
“那……”
“好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