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淑妃在正殿擺開場子,準備了各色模具和面點,由江書晚出面邀了幾位低位嬪妃過來一同製作巧果。
做巧果一直是七巧節的傳統節目。
齊答應、梅答應等人在後宮生活了三年,母家不顯。除了進宮時見過李佑,早已被李佑忘得一乾二淨。今日能被江書晚邀請着一同過節,很是感激涕零。
齊答應還是沒有洗頭,她身上滿是濃濃的桂花頭油味道,隔着老遠就能聞到,嗆鼻得很。可偏偏她手巧得很,捏得兔子活靈活現的。
梅答應也還是沒上妝,但今日好歹出來做客,素着臉描了描眉毛,脣上點了點胭脂。
她和齊答應一同作伴,也算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趙常在姍姍來遲,她瞧着齊答應和梅答應在場,感覺自己出現在這裏有些跌份兒,轉身就要走。被芝蘭小機靈一把拽住,拉到離她們遠一點的地方坐好。
大熱天的,宋常在還是披着一件披風,感覺她很是寒冷。
“怎麼?如今這裏是廢物聚集地了嘛?”
趙常在翻着白眼,她進宮後雖只侍寢了一回,但還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心氣兒,遠沒到人命的地步。
江書晚笑道:
“姐姐,雖說皇上不召見咱們,但至少咱們也得好好過活,不是嘛?”
齊答應很是大方的招呼道:
“趙常在,你也別灰心,咱們都是這麼過來的。改策兒,你來儲秀宮,咱們一塊推牌九。”
趙常在柳眉一豎,
“誰要和你推牌九?平白的沾惹了你們的晦氣!”
梅答應嘻嘻的笑着,一點也不介意,
“沒事沒事,日子久了你就全明白了。”
淑妃來得遲,受了衆人的禮後坐到上首,開始捏花,怎麼捏都不像,捏壞了一堆,乾脆往旁邊一丟。
齊答應接過,不知怎的一調整,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就成了。
淑妃道:
“還是你心靈手巧。錦心,這一屜都是捏壞了的,蒸一蒸,給皇上送去。就說是本宮親手捏的。”
錦心抿嘴笑,抱着籠屜下去了。
趙常在有些驚愕道:
“娘娘,怎能讓皇上喫捏壞的?”
齊答應忙接話道:
“那又怎樣?捏壞了的味道還是一樣的。是吧,娘娘?”
淑妃偷笑道:
“說的在理。本宮一向手藝不佳。”
衆人笑哈哈地捏着巧果子,中午又溫了些酒喝,倒也其樂融融。
趙常在瞧着衆人,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江書晚見她坐立不安,道:
“姐姐們,不妨到妹妹房中去坐一會。淑妃娘娘該午睡了。”
衆人告退後,簇擁着進了緲影居。趙常在見了江書晚房中的簡陋的擺設,酸溜溜道:
“喲,妹妹如今也算是矮子裏的長子了。做了皇貴妃娘娘的救命恩人,又有忠妃娘娘罩着,左右逢源,喫得最開了。平日裏瞧着一車一車的賞賜往你這裏送,妹妹房裏卻怎麼這般寒酸?”
江書晚早就將房間裏的擺設都撤掉了,只剩下一些簡單的。她白白陪了她們一上午,等得就是現在。
她陪笑道:
“姐姐,你也知道,妹妹素來不愛打扮的,兩位娘娘還有皇上給妹妹的那些賞賜如今都白璧蒙塵,在庫房裏躺着呢。姐姐若是不嫌棄,今日賞臉挑一些去,也算是讓他們見見光了,可好?”
齊答應和梅答應等人一聽還有這種好事,眼睛都亮了。她們此生已經承寵無望,只盼着能多些珠寶首飾銀子傍身。當下問道:
“妹妹,可是聽者有份?”
“那是自然。”
江書晚一揮手,紅綃帶着汀蘭芝蘭和小安子就往庫房去了。
不多時,四人抱着滿滿四盒子進來,分別放在四人面前。
當然,這四個盒子中的東西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皇貴妃娘娘的賞賜被明晃晃的放在了最上頭。
趙常在見了那些東西,眼睛也冒着精光,但到底理智告訴她要矜持。她瞧着那幾件尤爲突出的首飾,不經意的摸過,然後全部收歸囊中。
江書晚裝作沒看見。
齊答應和梅答應挑了一些尋常金銀首飾。宋常在也挑了一些,還從趙常在那裏搶了那對粉珠耳環。
江書晚看着被“洗劫”一空的盒子,心情別提有多開心了。
趙常在挑得有點多,江書晚順帶手的,將皇貴妃裝首飾的盒子也一併送給了她。
送走衆人,紅綃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兒,關起門就說道:
“主子,你到底還是心善。帶着齊答應和梅答應就挑了些尋常物件。左右她們也不會有恩寵,那些髒東西她們戴着也沒所謂的。”
江書晚道:
“我也沒刻意引導她們。只是她們自己心境平和,只挑些金銀等實在物件。也是她們這份平和,保全了她們自己。說到底,還是一個人的秉性決定了她的行爲和下場。”
三人此番將緲影居肅清乾淨,到底心裏也安心了不少。
傍晚時分,李佑卻不請自來。
他進了重華宮,笑盈盈地就直奔淑妃的寢宮而去。
半晌又面帶慍色的從寢宮出來,晃進了緲影居。
江書晚見他不高興,託着臉哄他,
“是誰惹皇上不高興了呀?皇上,笑一個給妾瞧瞧?”
李佑悶頭坐在榻上,撈過江書晚圈在懷裏,不顧粘熱,將臉貼在江書晚的臉上。
“今日朕想留下,晚兒給朕做甜酒釀喫可好?”
江書晚被他貼得臉上粘粘的,心裏有些發毛。但面上仍然嬌羞一片,
“皇上,您晌午才吃了甜的巧果,晚上再喝甜酒釀不怕肚子不舒服嘛?晚兒給皇上燉蓮藕排骨湯可好?”
李佑心中十分熨貼,只有晚兒纔會這般真心實意地替他着想,而不是一味地順從他。
“不過,皇上,蓮藕還需新鮮的好。不如,”
江書晚眼珠子一咕嚕轉,趴在李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李佑被江書晚的耳語吹得心中瘙癢難耐,掰過她的小臉,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哈哈大笑道:
“原本以爲你最老實,卻沒想到原來也是個小機靈鬼。你可知北苑那一片荷塘可是福臨的心肝寶貝,你說現在要去挖蓮藕,福臨還不氣得跳腳!”
江書晚堵着小嘴道:
“妾還不是爲了皇上?再說了,那蓮藕能進了皇上的肚子,福公公高興還來不及呢。妾跟皇上打賭,一會兒,福公公還會親自幫皇上採些蓮蓬呢!”
李佑颳了刮江書晚的鼻子,只覺她的晚兒好似又變了一些。不像從前那般見到他害怕得跟個鵪鶉,現在也學會跟自己撒嬌了。
這樣很好。
李佑笑着摟緊了江書晚,只要他再給她多一些安全感,多一些寵愛和庇護,她的笑容必定會越來越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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