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書晚一早就隨了淑妃前往永和宮請安。
她病了半月躲了半月的清閒。但昨日皇上在她這裏過夜,她實在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躲着不出門了。
才半月的功夫,外頭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永和宮裏,屬於忠妃的椅子已經被撤走。皇貴妃的椅子一如既往地空着。倒是吉嬪,因着懷孕的關係,座位倒是往前挪了。
江書晚一進門,梅答應就迎了上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江貴人,你可算大好了。”
她眼中淚光閃過,江書晚能看出她倒是真心實意擔心她的。
“多謝姐姐關心。”
雖說江書晚的位份高出梅答應兩級,但梅答應入宮比她早三年,又比她年長許多,她還是稱呼梅答應爲姐姐。
江書晚左右看了看,問道:
“怎麼不見齊姐姐,她還沒好麼?”
梅答應一擦眼淚,壓低了聲音道:
“好了,都好了。不過她不想出門,叫許太醫給她多開了幾天藥,躲清靜呢!”
兩人說着體己話,上首的柳貴人衝着江書晚一招手。
江書晚走到柳貴人跟前,福了福身子,
“見過柳姐姐。”
柳貴人朝梅答應處白了一眼,道:
“你沒事不要同她們混在一起。沒一絲上進心,衣服三天都不換,瞧着就犯惡心。”
江書晚抿嘴一笑。
一旁的吉嬪懨懨地靠在椅子上,不似從前,見了江書晚就懟上幾句。此刻她是一句也不想多說。
柳貴人順着江書晚的目光,輕聲道:
“吉嬪娘娘這段時間害喜害得厲害,喫什麼吐什麼。今早出門的時候,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那怎麼還來請安?”
江書晚面露擔憂。
柳貴人壓低了聲音道:
“你不知道,景陽宮和鍾粹宮一牆之隔,娘娘她一個人不敢待在宮裏。她說到了夜裏,還能聽到隔壁鐘粹宮鬼哭的聲音,哎呀媽呀,講得實在是瘮人!”
說話間,皇后已經緩緩出來。她高坐鳳椅,瞧着一臉心情不錯的樣子。見了江書晚,關切道:
“江貴人,多日不見你,身子可好些了?”
江書晚出列,行了禮,柔聲道: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妾已大好了。”
皇后笑着點點頭,
“瞧着氣色不錯。本宮瞧你好似又嬌俏了不少,看來這半個月淑妃將你照顧得很好。”
“皇后娘娘賜給妾那麼多補品,又特別吩咐了太醫照料臣妾的身子。淑妃娘娘又事事躬親,從妾的飲食喝藥到起居坐臥,都無微不至。有兩位娘娘的關心,妾才能好得這般快。”
皇后溫柔地笑了,擡手示意她起身回座,
“說什麼謝不謝的。後宮衆嬪妃本是一家,自當相親相愛。若是人人都如你和淑妃這般相處和睦,本宮和皇上要少操多少心。”
柳貴人接話道:
“皇后娘娘仁慈,統領後宮上下方纔和睦溫馨。不像有些人把持後宮才兩日,就把後宮搞得烏煙瘴氣。”
惠嬪吐了口仙氣,輕嘆一聲:
“哎,平日裏瞧着忠妃咋咋唬唬的,沒想到心思居然這般陰損,竟給四皇子和江貴人下毒。”
柳貴人回道:
“忠妃確實可恨!可仇恨是相互的,皇貴妃實在也太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了。”
“可不是嘛?當日那一筐蓮藕就那樣砸在了忠妃的臉上,連那個叫留月的宮女都敢打忠妃巴掌。真是跋扈之極!”
趙常在扭着帕子,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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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貴人衝着皇后一福身,
“皇后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啊,嬪妾等可都指着您庇佑我等了。”
“嗯嗯!皇后娘娘,後宮可不能再落入那樣的人手中了,才幾日工夫啊,就鬧得後宮烏煙瘴氣。妾去延禧宮請安那幾日,簡直是毛骨悚然啊!要不然,宋姐姐也不會被嚇破了膽了。”
趙常在和柳貴人一唱一和,馬屁拍得皇后滿意得直點頭。
“行了!忠妃行惡事終食惡果。
皇貴妃往日裏行事雖跋扈了一些,但此番事關四皇子,關心則亂,但凡做母親的總能理解她的心情。
都過去了,此事今後不必再提。”
衆人齊聲道:
“皇后娘娘仁慈,臣(嬪)妾謹遵教誨!”
皇后喜笑顏開,道:
“吉嬪如今有了身孕,後宮總算有件順心的事情。聽太醫回稟,吉嬪胃口不大好?”
吉嬪輕哼了一聲,從椅子上勉強直起身子來,
“這個,太醫說懷孕初期就是如此,再熬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一言不吭的順妃此刻點點頭,
“當初本宮懷二皇子的時候,也是這般。淑妃懷長樂的時候倒是能喫能喝的。依本宮看,你這一胎懷的倒像是個皇子。”
吉嬪身邊的貼身宮女尋芳一福身,回稟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太醫也是這般說的。”
吉嬪回頭嗔怪地看了尋芳一眼,聞言面帶羞意:
“臣妾倒並不在意是皇子還是公主,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皇后點頭道:
“是啊,這是每一個沒人母親的心願。只要孩子健康平安便是最大的福報了。吉嬪,你能這般想,本宮很是高興。”
順妃眯眯眼,打量了一番吉嬪,
“你這一向都喫些什麼?”
尋芳急忙回道:
“回順妃娘娘,我家娘娘最近口味大變。往日裏是無辣不歡,可這些日子卻變得愛喫酸口的。”
吉嬪瞥了一眼,尋芳怔怔地閉了嘴。
惠嬪呀了一聲,
“民間向來又酸兒辣女的說法。吉嬪娘娘這一胎是皇子的概率八九不離十了。”
衆人又衆星拱月一般,圍着吉嬪說了許多。從永和宮出來,柳貴人拉着江書晚道:
“走啊,去我那裏打牌啊。這都多少日子沒摸牌了,沒你不行啊!”
江書晚輕笑一聲,順從道:
“好啊。”
幾人進了景陽宮,只見尋芳正指揮着一堆人往裏搬喫食:酸湯肥牛、醋溜魚、酸白菜、酸豆角,還配了酸梅湯、話梅、橘子……
江書晚打眼一瞧,“吉嬪娘娘喫得這麼酸嘛?這……這怎麼受得了啊?”
江書晚瞧得目瞪口呆,被柳貴人一拉進了偏殿,
“可不是嘛!我聞着這景陽宮的空氣都是酸的,柳姐姐,你可怎麼受得了……”
話還沒說完,趙常在就阿秋阿秋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柳貴人翻出葉子牌往桌上一丟,笑道:
“聞着聞着也就習慣了。沒這個味我還睡不着了!來來來,先摸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