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常在和梅答應充耳不聞,手上忙着碼牌。好像吉妃娘娘方纔說的,和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倒是同桌的謝答應恭維道:
“娘娘消息真靈!”
“喲!”
吉妃擡眼瞥她一下,道:
“說得好像你們沒去打聽一般。你平日用慣了的那個婢女呢?今日怎麼不見帶着?”
謝常在訕訕笑了,轉身倒了一杯酸梅湯遞了過來。
梅答應打了一張牌,笑道:
“打聽了又怎樣?宮裏就咱們幾個人的時候,皇上都不瞧你一眼,如今有了新人了,誰還想得起你是誰?”
衆人嘻嘻地笑起來。
吉妃被尋芳喂着喝了一口酸梅湯,愜意道:
“你們若是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就該上進些。
好歹學學人家。跑到皇上必經之路,唱個曲兒跳個舞什麼的。
實在沒什麼才藝呢,就在皇上跟前毛遂自薦一番,彩虹馬屁再吹上一籮筐也是可以的,指不定就成功了呢!
那都是有成功的案例的!”
衆人皆哈哈大笑起來。
牆頭上的裴若曦卻聽得臉都綠了。
只聽謝答應道:
“咱們可沒這麼厚的臉皮。”
“所以啊,活該你在這裏陪本宮打馬吊!”
衆人又爆出一聲歡笑。
又聽吉妃道:
“要說一技之長,你們也是有的。譬如宋常在,你實在不行就給皇上扯一身衣裳。還有梅答應,你寫詩寫得好,民間故事也講得好,完全可以去給皇上講講故事嘛!還有你,做得一手好菜;你,馬吊打得好;你,院子裏花養得好……”
宋常在哧鼻道:
“改明兒我若是哪件衣裳做壞了,可以考慮改改送去。專門做一件,呵呵呵……”
梅答應也道:
“要我講故事,得噴皇上一臉的唾沫星子!”
“我做的好菜,也就幾位娘娘有口福。”
謝答應方纔被吉妃娘娘拆穿,此時倒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她分享道:
“聽說,皇上當場給了她們一人一盆冷水,呵呵呵呵,我可真想瞧瞧她們一個個不化妝的鬼樣子,都是如何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梅答應撲哧一聲,仰着頭湊過去,道:
“就同我一樣嗎?”
謝答應嫌棄地一推,道:
“起開!”
梅答應也不惱,坐直了身子道:
“什麼女爲悅己者容,那都是騙人的。容不容的,自己高興纔是最好的!
等天長日久,她們知道就算化了妝也沒人看的時候,就會明白我的至理名言了!”
江書晚愜意地躺在榻上,聽着衆人聊天。
帷帽的紗絞得又細又密,透不進一絲風來,視線卻一點也不受影響。她隔着紗看見杏花樹叢中,一抹緋紅若隱若現。
放眼整個後宮,也只有裴若曦愛穿這樣張揚的衣服。
身旁的紅綃也看到了,微微俯身要說什麼,卻被江書晚擡手製止了。
晾了她這麼久,還有力氣爬牆!
江書晚壞笑了一下,道:
“吉妃娘娘,春光如此明妹,不如讓廚房準備點肉串在這院子裏燒烤一下?”
吉妃還沒搭話,謝答應已經從凳子上跳將起來。
她從身後拉了一個人作替補,自告奮勇奮勇道:
“我去我去!要說這烹飪一道啊,我最拿手了。你們等着啊!”
不一會功夫,就已經帶着人和食材、工具回來了。
花園裏頓時瀰漫着一股滋滋冒油的烤肉香,衆人被香氣吸引,麻將和葉子牌都不打了,都湊了過來。
梅答應喫得滿嘴流油,直呼過癮。
裴若曦在牆頭趴了半天,被這味道和氣氛一激,飢腸轆轆發出一陣如擂鼓的響聲。宋常在離牆根近,警覺地轉頭看了看,一推身後的梅答應,笑道:
“午膳就你喫得最多,這一會工夫,又見你好幾串肉已下肚,居然還肚子餓!真是沒天理啊!”
梅答應眼睛一斜,也不搭話。
江書晚再擡頭看時,牆頭那抹緋紅已經不見了。
裴若曦飛身下來,嘔了一肚子氣。一踹坐在牆角奄奄一息,頻頻咽口水的香草,怒道:
“沒出息!”
然後黑着臉走了。
不多時,汀蘭急步進來。她強忍笑意,趴在江書晚耳邊道:
“娘娘,人已經走了。奴婢瞧着,她那臉比鍋底還黑!”
江書晚推着搖籃,輕聲道:
“她要來看本宮笑話,本宮又豈能如她所願?想跟本宮鬥,她還嫩點!”
汀蘭點頭,又輕聲道:
“娘娘,婢女的哥哥傳話進來,說這兩天有可疑的人去藥鋪打探消息,問老神醫的下落。哥哥說,那人白面無鬚,看着很是陰柔,應是宮裏出去的沒錯。”
江書晚笑笑,不出所料,李佑果然派人去了。
好在她做戲做全套,給胡瑤送藥的同時,就已經在宮外囑咐過了。
“夥計都按之前吩咐的那般說了。哥哥不放心,方纔派人來傳了消息。”
汀蘭的一家如今已在京城定居。她的哥哥辦事老道,爲人又機靈,江書晚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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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道:
“你哥哥辦事,本宮很是放心。”
汀蘭屈膝下去,恭敬道:
“奴婢一家承蒙娘娘照拂,如今能在京城盡享天倫,全家感激不盡。娘娘,若是不出所料,今晚皇上就該來了吧?奴婢要不要去做些準備?”
“準備?”
江書晚看着不遠處其樂融融的衆人,轉頭對紅綃說道:
“自然是要做些準備的,叫小安子給本宮熬一劑湯藥,讓本宮瞧起來面色差一些、身子虛一些的,最好還是那種走不動道的!”
紅綃和汀蘭相視而笑,掩嘴樂道:
“娘娘高明!”
汀蘭又道:
“娘娘,胡常在已經去鍾粹宮了。咱們要不要也去湊湊熱鬧?”
江書晚道:
“湊熱鬧這種事情,自然得交給專業的人來辦。你去替本宮準備六份賞賜,再替吉妃娘娘也準備六份。”
汀蘭應聲退下。
江書晚衝吉妃招手示意,請她過來,道:
“娘娘,新人已經進宮了,咱們理應送些賞賜過去。本宮替娘娘也備了一份,不如一起送過去?”
吉妃剔着牙,摸摸日漸滾圓的肚子,愜意道:
“還是你想得周到。本宮喫飽喝足了,正好出去走走。”
帷帽下江書晚嘴角扯起一絲笑意,以吉妃愛湊熱鬧的性子,怎麼可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她今日人雖坐在重華宮打牌,心指不定早就已經飛了。眼下有了如此名正言順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她微微欠身,忙對着吉妃道:
“那就有勞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