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妃大怒,圓潤的身子在屋子裏來回走動,氣得頭上的步搖亂顫。
“放過她?沒門兒!”
說着衝着姚思甜一瞪眼,道:
“走,回去!”
江書晚忙起身想要拉她,
“吉妃娘娘,你這是作甚?本宮不過是……”
可吉妃哪裏還聽江書晚說話,一陣風似的走了。
江書晚看吉妃被自己激得暴走,起了一半的身子緩緩落下,回坐到榻上。捏着璟兒的小衣服溫柔地笑了。
姚思甜一路小跑追着吉妃出門去,直追出老遠,才追上行走如風的吉妃,她看吉妃這一路不像是回景仁宮的,氣喘吁吁地問道:
“娘娘,咱們要去哪裏?”
“去哪裏?有人搬了新家,本宮自然是去恭賀的!”
吉妃面露猙獰,一馬當先朝着冷宮而去。
走到門口,擡起一腳彭地踹開冷宮的門,看着冷宮裏雜草叢生,一片荒涼的景象,冷笑一聲大聲道:
“喲,胡貴人喬遷新居,終於當上一宮之主了,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說着,吉妃哼哼笑着,不顧看守的阻攔,就往裏闖去。
尋芳一把推開想要上前阻攔的看守,護在吉妃的身後。
姚思甜暗中飛快地給了看守一個眼神,看守已經飛快轉身,朝永和宮報信去了。
經過這麼多天的養傷,胡瑤臉上的腫早就好了,破裂的嘴角也已經結痂。不知從哪裏得來的一件青衫,鬆鬆垮垮披在身上。
有些污濁的頭髮鬆鬆挽了一個髮髻在腦後,如此三千青絲散在腦後,看着倒是有幾分淡泊雅緻。
她本就生得清麗美豔,從前只管描眉弄粉,怎麼隆重怎麼裝扮。今日這樣不施粉黛,倒看着清清爽爽。此刻她彎着腰,挽着袖子正在屋裏收拾東西。見吉妃等人進來,眼皮都不擡一下,只顧着自己埋頭幹活。
“怎麼?你還想着好好收拾了,在這裏長長久久住下去嗎?”
吉妃冷笑一聲,身邊的尋芳冷眉橫對,嘩啦走上前去,把胡瑤才收拾好的桌子椅子一腳踹翻在地。
胡瑤手中抹布往地上一摔,直起身子冷言道:
“怎麼?還想打架?”
說着一擼袖子,表情淡漠,但眼中仍是滿滿的嬌矜,她冷冷一笑道:
“如今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吉妃娘娘若是還想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我也奉陪到底。”
這回倒是輪到吉妃嚇得一激靈捂住了臉。
她臉上的爪痕纔好,還有一點淡淡的痕跡,每天早上出門還要費心擦上藥膏,再塗上厚厚的一層粉遮瑕纔行。
尋芳忙上前攔在吉妃跟前,目光陰狠地盯着胡瑤。
可胡瑤卻哼的一聲冷笑,道:
“怎麼,還想大嘴巴子抽我?”她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坐下擡頭對吉妃道,“不好意思啊,寒舍簡陋就一把乾淨椅子,招待不了高貴的吉妃娘娘坐。”
吉妃面上一陣難堪,嫌棄地看了看滿地狼藉,扯了扯自己拖地的長裙,裙襬已經一片烏黑,身後被她走過的地方倒是拖得乾乾淨淨的。
她看垃圾一樣看着胡瑤,默默後退了兩步,惡狠狠地說道:
“這裏這般簡陋,如何配得上胡貴人高貴的身份。尋芳,思甜,幫胡貴人好好歸整歸整!”
尋芳嘴角上揚,袖子一擼,只一揮手,身後跟着的兩個內侍就一擁而上,將屋子內肉眼可見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
桌子、牀板全都被拆成了一塊塊,從屋子裏扔了出去。
就連破損的窗子,都被卸了下來。
瞬間屋子裏就真的只剩下胡瑤坐的那把椅子,還堪堪入目。
尋芳見胡瑤腳邊放着一個小小的布包,走上前去一把扯過,打開扔在地上,最後不忘狠狠踩上幾腳。
吉妃笑道:
“胡貴人一身狐妹本事,如今可是沒了用武之地了。在這冷宮裏,你就對着月亮和這對破爛搔首弄姿吧!”
突然身後的姚思甜指着地上大叫一聲,道:
“這是什麼?”
衆人齊齊看去,只見破碎的小布包旁,一個稻草綁成的小人躺在地上。
胡瑤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她下意識地就要去搶,卻被尋芳一個箭步搶先,將那小人捏在了手裏,轉身遞給了吉妃。
吉妃先是詫異,後是驚恐,然後是止不住的狂喜,最後竟哈哈大笑起來,咬牙切齒道: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胡瑤,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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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捏那小人,轉身對着滿屋子的人喊道:
“胡貴人行巫蠱之術,人贓俱獲。來人,押着她去見皇上!”
胡瑤方纔還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此刻臉已經煞白煞白。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稻草人哪裏來的,可本能告訴她這個東西會要了她性命。
她嘩啦一下站起身來,就要伸手去搶,卻被衝上來的內侍一左一右扣住了雙手,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破布堵了嘴,連拉帶拽地扯到了承乾殿。
消息傳到重華宮,江書晚一個機靈從榻上翻身起來,道:
“去通知貴妃娘娘,時辰到了!”
承乾殿裏,李佑看着桌上那個稻草人,稻草人的肚子已經被撕開,裏面的一塊破碎的小紗布條已經被取出,放在了桌上。
布條粉色偏白,上面歪歪扭扭用血寫着李佑的生辰八字。
“皇上!您寬宏大量,放胡貴人出了地牢,她卻行此巫蠱之術,詛咒皇上,皇上,這樣大逆不道的人還留着她做什麼?”
“唔!嗚嗚!”
胡瑤被反向縛住了雙手,嘴裏被塞得嚴嚴實實的,兩只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巨大,她衝着李佑拼命地搖頭,可李佑卻只鐵青着臉,額頭青筋盡顯,冰冷地看着她。
“皇上,請看。”
吉妃走到李佑身邊,指着那片小布條。那布條周邊殘破不堪,一看就是從一件衣裳上撕下來的。
“這不就是胡貴人被關入內庭司那日,穿在身上的粉色裙衫嗎?她定是痛恨皇上將她關入地牢,所以纔在地牢裏紮了這個小人,來詛咒皇上。
皇上一片仁慈,放她出地牢。可她呢?此等妖物不除,簡直就是有違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