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與漳州的交界處此時停靠着一輛極爲低調且樸素的馬車。
馬車邊蘇懐長身玉立，望着不遠處的前方眼底滿是殷切的期盼。
天曉得他等這一日等了多少年。
終於，老天爺沒有辜負他的等待。
他終於等到了能和他的儀兒長相廝守的這一天。
“駕——”
“駕——”
聽見遠處隱隱傳來的馬蹄聲。
蘇懐尋聲望去，待看清駕車人時，他似是一刻也等不及了的迎上前去。
……
“籲——”
隨着馬車在他身邊停下。
封澤琛看了眼站在馬車邊，眼神卻始終盯着車廂的蘇懐。
也沒計較蘇懐的失禮，封澤琛輕敲了敲馬車門，“母……”
想喚母妃，可想想不妥，封澤琛頓了頓還是換了稱呼。
“娘，到了。”
王淑儀此刻坐在車廂內，聽見封澤琛的話，她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髮髻，又整理了下衣裳。
起身想出去，可又似有些近鄉情怯的又坐了回去。
……
深呼吸了幾口，聽見馬車外封澤琛關切的話語聲傳來，王淑儀回道：“我沒事，這就出去。”
攥着帕子的手緊了緊，再次深呼吸了一口，王淑儀起身鑽出了馬車。
站在車轅上，王淑儀看着面前的蘇懐忍不住的就有些眼眶微微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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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得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但總覺得已經很久很久了。
兩人就那麼一上一下的對望着。
彼此的眼神中都有着道不盡的情意和訴說不完的話。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封澤琛本是不想打擾二人的。
可就那麼一直傻站着對望也不是個事兒。
單手握拳放在脣邊輕咳了一聲，封澤琛開口道：“娘，我扶您下車。”
說着封澤琛伸出手，王淑儀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搭在兒子的胳膊上下了馬車。
蘇懐也好似現在纔看見封澤琛這麼一個大活人。
“臣蘇懐見過晉王殿下。”
“蘇將軍不必多禮。”
……
王淑儀見蘇懐和封澤琛面上雖看上去沒什麼，但隱隱彼此之間都有些不自在。
她知道這兩人都是愛她的，可或許也的確是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的。
特別是對於封澤琛來說。
自己的父皇還活的好好的，可卻幫着自己的孃親做出瞭如此背德有違常理之事。
雖說此處地界處於山林中鮮少有人。
可三人的身份到底都有些敏感。
王淑儀也沒打算久留，有些不捨的和封澤琛說了兩句後，她就登上了蘇懐事先準備好的馬車。
……
“蘇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晉王殿下請。”
兩人離的馬車稍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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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保此處王淑儀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後，封澤琛纔開口道：“蘇將軍，你與我娘之間的事我聽瑞珠姑姑說過些許。
旁的我也不想多說，我只想說希望以後你能好好對我娘，一定要讓她幸福。
如若不然，本王不會放過你亦不會放過蘇家。”
十五歲的封澤琛臉上還未完全脫去少年的青澀。
可他說這話時聲音鏗鏘有力，其中的堅定之意振聾發聵。
讓蘇懐清晰的認知到此刻跟他對話的並不是一個青澀少年，而是已然心智完全成熟了的男人。
……
“殿下放心，她是我等了小半輩子，始終放在心上的人，我負盡天下人都不會負她半分。”
男人間的對話有時候就是如此簡單。
不需要過多冗長的保證。
封澤琛一直看着蘇懐的眼睛，對於他的話，他從他眼中看出了真誠。
“蘇將軍，本王信你。”
簡單說完，封澤琛再次來到馬車前。
“娘，兒子走了，等有機會了兒子去看您，外祖父和外祖母您也不必擔心，兒子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王淑儀從馬車車窗中伸出手，輕拍了拍封澤琛的肩膀、
“琛兒也要照顧好自己，若是有心儀的姑娘了也要好好把握，別等將來後悔。”
“兒子知道了，娘您一路好好保重。”
“娘會的，回去吧，路上小心。”
“那兒子走了。”
“嗯。”
……
看着封澤琛遠去的背影，王淑儀紅着的眼眶裏淚水滑落。
蘇懐見狀，走到馬車車窗邊，握着王淑儀的手說道：“以後有空了我就陪你去晉州看他。”
“好。”
低低的應了一聲，蘇懐和王淑儀也沒在原地久留。
蘇懐親自駕車，馬車行駛了約莫兩個時辰左右，兩人就進了漳州城。
尋了一處客棧入住，晚間用過晚膳後，蘇懐便來到了王淑儀的廂房內。
兩人坐在房內的桌邊，蘇懐也說不上來爲什麼，一時有些緊張起來。
王淑儀倒是知道兩人未成婚前蘇懐不可能會對她做什麼，反倒是整個人比他要放鬆不少。
……
在蘇懐喝下第五杯茶還沒開口說一句話的時候，王淑儀沒忍住的掩脣笑笑道：“一壺茶都快被你喝完了，你到底想同我說什麼？”
蘇懐聞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頗爲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他覺得自己有些丟臉，都三十七快四十歲的人了，怎麼倒是像個愣頭青一樣。
“的確是有件事同你商量。”
“你說。”
“我早前在戰場上救下過一名巫醫，之後他便一直在我軍中做軍醫。
他手上有門特殊的技藝，那便是替人改換容貌。
我想過了，邊城雖離京都很遠，但軍中人數衆多，也有京中的世家子弟，難免有人曾見過你。
爲了你的安全，我想着……
當然，你若是不願的話就算了，我再另外想想看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
王淑儀知道蘇懐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若是她和他成婚後一直乖乖待在將軍府後院，減少外出的次數，或者說出門戴上面紗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可終究沒有改換容貌來的一勞永逸。
而且在那四四方方的宮闕中待了快二十年，好不容易出宮了，她也想要活的自由自在一些。
至少不想上個街還要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最主要的倒也不是自身的安危，倘若真被人發現，那牽連的人可就太多太多了。
“爲什麼不願意，這張臉看了三十幾年也看膩了，能換一張臉也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