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聽着外面隱約的車水馬龍聲。
腦中又想起剛剛在酒吧裏，路琰笙看向她的眼神。
現在想想，除了譏諷，他深幽的墨眸下，其實還藏着些不太明顯的傷痛……
只是藏得很深。
她當時氣昏了頭，纔沒有立即注意到而已。
沈清清現在一閉眼，腦子裏就浮現起路琰笙那雙眼。
心裏鈍鈍地痛，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看了眼時間，實在是睡不下去了。
沈清清乾脆起牀，走到落地窗前。
凌晨兩點鐘，樓下寬闊筆直的大道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
汽車鳴笛聲跟橘色夜燈互相映襯，很是熱鬧。
沈清清的視線，不自覺地越過黑壓壓的高樓大廈，向着更遠的地方看去。
那裏是路琰笙的別墅。
不知道路琰笙現在睡着了沒有。
他有沒有從酒吧裏回去？
沈清清腦中思緒紛亂，打開手機屏幕，點開跟路琰笙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上敲打了一會兒，想到什麼，又統統刪掉，關了手機屏幕。
只隔了幾秒，她隨即又打開手機屏幕。
反反覆覆重複了好幾次。
沈清清心裏忽的生出濃濃的煩躁，她乾脆將手機扔回了牀上。
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她心中擰了一股勁兒。
總覺得不能這樣饒過路琰笙，她憑什麼就要主動跟路琰笙溝通，爲什麼不是路琰笙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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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在這件事上做錯了，難道路琰笙就完全無辜嗎？
沈清清心裏實在是氣不過。
她吐出一口氣，轉身朝大牀方向走。
忽的，眼前一陣耀眼白光閃爍。
沈清清眼睛被晃了下，下意識就擡臂遮擋了一下。
視線順着白光的方向看過去，公寓樓的樹蔭下，似乎站了個高大的身影。
那道身影后邊，是一輛超常版豪車。
沈清清腦中某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下，心臟也忽然不受控制狂跳。
白光還在閃耀，像是只找準了她這個窗口，在她的眼前徘徊不去。
沈清清定睛向着白光的主人看去。
看身形輪廓，是路琰笙沒錯。
沈清清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下一秒，她腳步都不帶停的，拔腿出了門，衝着樓下狂奔。
夜裏，顧一寧被突然傳來的關門聲驚醒。
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出臥室，卻只看到一陣旋風似的黑影從她眼前奔過。
顧一寧愣了愣。
認出來那是清清的身影，急忙追喊，“喂，清清，你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突然跑出去幹嘛？”
迴應她聲音的，只剩下樓道里傳來的噠噠噠的腳步聲。
歡快、迅疾的腳步聲。
沈清清按了電梯按鍵，電梯卻遲遲沒有過來，還卡在地下室裏。
沈清清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她不想再等了，立即折身走了樓梯間，沿着樓梯向下走。
腳步很快。
因爲太着急，她差點踩空樓梯，幸好握着扶手，纔沒有出事。
一連走了6樓，沈清清走到樓下之時，額上全是細汗，大喘着氣。
可她卻不覺得累，心裏滿是歡喜，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裏，都叫囂着喜悅、興奮、激動。
衝出單元樓大門，沈清清拔腿就衝向那個黑乎乎的身影。
快衝到那人面前時，沈清清腳步踉蹌了下，被一顆石頭絆倒了。
前面的身影忽然大步上前，在她快要撲倒在地的關鍵時候，接住了她。
沈清清直直地撲進路琰笙的懷裏。
撲鼻的冷香，是熟悉的佛手柑的清香。
還有夜風中冷冽的氣息。
沈清清又深深嗅了一口，將路琰笙的抓緊了。
嘴角再也忍不住微微翹起，擡眼，明亮的眸子靜靜看着路琰笙。
路琰笙看着她的笑眼，也忍不住薄脣上揚。
“才一會兒不見，就這麼急切地想將我撲倒了？”路琰笙性感磁性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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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清臉一紅。
腦中就想到路琰笙每次迫不及待將她壓倒在牀上的畫面。
明明只是正常的話，但從路琰笙的嘴裏說出來，就偏偏帶了點不正經的意思。
在他的攙扶下，沈清清站起身。
推了下他的胸口，佯怒道：“你在瞎說什麼呢？”
路琰笙順着她的力道，握住她的手，忍不住胸口的情意，仔細親吻。
另一手撈住沈清清的細腰，將她拉入懷裏。
“還氣不氣？”
路琰笙在她耳邊問。
聲音低柔，有幾分寵溺哄勸的意思。
沈清清一晚上的鬱氣瞬間消散殆盡，其實在樓上，更早的時候，在看到路琰笙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消氣了。
不過，她不想讓路琰笙太過輕易掀過這件事。
不想讓路琰笙覺得，她好像很好哄一樣。
她故意板起臉，抿着脣看他。
“路琰笙，如果我還生氣呢？”
路琰笙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攬住她肩膀，將她帶到車尾。
路琰笙正要打開後車蓋，不知道想到什麼，就頓了一下。
回頭看沈清清，“清清，你先閉一會兒眼睛。”
沈清清心跳又加快了。
她大概意識到什麼，捏了捏手指，瞥一眼路琰笙，在路琰笙催促的目光下，還是閉住了眼睛。
一閉眼，身體的感官似乎更靈敏了。
蟋蟀躲在草叢裏亂叫，混在車水馬龍的聲音裏，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極其安靜。
夜風輕柔地拂過她面龐，送來濃郁撲鼻的芳香。
是新鮮的玫瑰，淡而雅。
路琰笙在她頭頂打了個響指，“好了，可以睜眼了。”
沈清清睜開眼睛，入眼是團團簇簇的紅。
紅色明豔的玫瑰花，張揚熱烈，塞滿了整個後車廂。
都是最新鮮的花朵，花朵上沾滿最新鮮的晨露。
路琰笙站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她，“現在可以嗎？”
他忐忑又緊張。
這是他準備了兩個小時的賠罪禮物，因爲他的助理說，女孩子最喜歡花。
不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送花，絕對沒有問題。
他就打電話，叫人連夜採摘了最新鮮的花束。
可他不太確定，這樣的方法，對清清，是不是管用。
沈清清看着眼前怒放的玫瑰，凝視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從眼前的玫瑰花上移開視線，找回自己的意識。
她拼命壓抑住胸口漲漲的情緒。
平靜看向路琰笙，“你的花我收到了，但今天的事情，我還想要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