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末桃從洗手間出來,年會已經結束了,大廳中間站着四個人,江隨,李慕雪,李總,李總夫人。
這是一家子齊全了。
目不斜視從旁邊過去,只有李慕雪側身看到她,嘴角上揚,眼神柔和,全然沒有剛剛的囂張跋扈。
李夫人好似極爲滿意這個侄女,眼睛一直看着她和江隨。
出身書香門第,又是著名主持人。
跟江隨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可不像剛剛他旁邊的女孩子,空有一張臉,最起碼的着裝禮儀都不懂,什麼小門小戶出來的野丫頭。
謝末桃徑直走出去,旁邊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還亮着燈,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她跟謝予約定的時間還早,轉身走了進去。
玻璃落地窗外,黑夜濃稠,謝末桃坐在便利店內的高腳椅上,無聲地咀嚼着關東煮。
左手拿起桌上的手機,給謝予發過去一條信息,告訴他年會提前結束了。
收銀臺的方向發出不小的動靜,丁零當啷一陣,側眸看過去,一個穿着背心褲衩外面套着軍大衣的醉漢拽着收銀員小姑娘的手不放,另一只手還握着半瓶白酒。
小姑娘紅着臉,皺着眉頭,使勁兒地掙扎,小聲喊他放手,瞥到謝末桃往這邊看,轉而眼神哀求地看向她。
謝末桃秀眉微蹙,不顧桌子上手機在震動,撂下手裏的煮串,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朝着醉漢腿彎處就是一腳,動作乾淨利落。
醉漢喫痛的一聲,鬆開手,扶在低矮的貨架上,堪堪站穩,嘴裏罵罵咧咧,說着污言穢語,轉身看見是一個年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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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謝末桃害怕他反擊,從旁邊的貨架上立刻拿下一個礦泉水瓶,毫不留情地衝他砸了過去。
一個礦泉水瓶子能有多大的重量,力道不輕,但都被水緩衝了。
醉漢搖晃了兩下,手扶着的貨架推在地上。
從貨架上掉下來的玻璃瓶碎了一地,瓶瓶罐罐裏的湯汁灑在地上,玻璃碎片不經意地劃過謝末桃的小腿,她卻毫無知覺。
他舉起手裏的酒瓶衝着謝末桃的頭砸過去。
“哐當。”
一聲巨響,謝末桃緊閉着雙眼,心提到嗓子眼,卻遲遲沒有東西碰到頭。
緩緩睜開眼睛,眼前黑咕隆咚,寬厚的胸膛,黑色的西裝,撲鼻而來的是熟悉的木質香氣。
隨着視線的緩緩上移,一只強壯有力的臂膀擋在她的頭上,牢牢地圈固着。
“謝予。”
當目光落在地上幾滴鮮血的時候,她幾乎是驚叫出來的。
兩只手輕輕抓上他的胳膊,小臉扭曲着,快要哭出來了。
謝予看到她眼神裏的擔憂,眉宇間的髮絲慌亂了些許。
“沒事,別擔心。”
醉漢被面前這個突如其來的男人嚇了一跳,根本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手臂上的肌肉若隱若現,個頭就比他高出許多。
手裏沒有了酒瓶,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對上面前男人凌冽的眼神,被強大的氣場震懾住,手顫抖着想要去夠架子上的瓶子。
“滾。”
聲線沉沉。
醉漢驚恐的空着手跑出便利店,晃晃悠悠撞在玻璃門上,伴隨着“哐當”一聲,額頭上血流不止,卻也不敢停留片刻,“呲呲”地叫了一聲,捂着頭跑出去。
收銀的小姑娘顯然被嚇到了,眼睛睜得圓圓的,沒了反應。
謝末桃看了一眼周圍,急匆匆地走到一個貨架前,踮着腳夠下急救藥箱。
謝予黑眸沉沉,看着她忙亂地翻找東西,蹲在地上,烏黑的長髮散落及地。
片刻,謝末桃站起來,一只手指尖掐着棉棒,上面沾着碘伏,另一只手抓上謝予的外套,突然停下動作,扭頭看向收銀的小姑娘。
“可以麻煩你轉過身去嗎?”
輕聲說。
收銀小姑娘快速地點了點頭,明白她要做什麼,轉過身去。
謝末桃輕輕脫下謝予的外套,手落在襯衣上,一頓,仰頭看他。
“要不……你自己脫襯衣。”
耳垂微紅,低垂着漂亮的眼睛,眼眸裏倒映着襯衣下隱約的胸肌。
“我手動不了。”
“那好吧。”
謝末桃偏頭解開襯衣的鈕釦,指尖碰到溫熱的胸肌,小臉刷的一下兩抹紅暈,臊紅着。
終於脫下了衣服,搭在旁邊的貨架上,擡起手給他上藥。
他的肩膀外側血淋淋的一片,冒着血珠,周圍是青紫的瘀血,光看着就很疼。
輕輕地擦拭血跡,對上他的眼睛,堅定清冷,好像感覺不到痛。
綁上繃帶,拿過襯衣遞給他,頓了兩秒,又從他手裏拽出來,乖巧地給他穿上。
謝予凝視着她的星眸,慵懶而低沉的聲音。
“爲什麼讓她轉過身去?”
謝末桃眨了眨眼睛,小聲呢喃。
“我不準別的女人看你脫衣服。”
看見他嘴角含着笑意,才意識到就是明知故問,想讓她親口說出來。
輕哼一聲,詭計多端的男人。
兩人正準備離開,謝末桃彎腰提起藥箱,一擡腿,小腿處一陣痛。
“嘶。”
“怎麼了?”
謝予低頭看過去,看到她小腿上一道淺淺的血痕,流下來的血液已經凝固住了。
“蠢死了。”
被玻璃劃傷都沒感覺嗎?
謝末桃又往前走了幾步,凝固的血痕隱隱作痛,明明沒有傷到骨頭,可還是很疼。
低頭正準備再看一眼小腿上的傷口,還沒看清,細腰一緊,雙腳被迫離開地面,整個人跌進一個胸膛裏。
“你不是手……”
“嗯,可以忍。”
“那你剛剛怎麼不忍?”
“我願意。”
要不是真的走不了路,她現在恨不得跳下去給他一腳。
頓了幾秒,謝予緩緩地開口,聲音沉沉聽不出情緒。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先給我打電話。”
“我當時沒想別的,就是覺得……”
對上他的雙眸,幽深的眸子泛着冰薄的寒光,沉默地盯着她,固執又認真。
話語截然而止。
“好。”
剛走出去,謝末桃突然想到什麼。
“我今天見到大哥了。”
“在公司年會上,我們董事長跟他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很熟的樣子。”
謝末桃星眸轉動,試探着問。
“他是給政府工作的,勉強有個職位。”
“這樣啊。”
怪不得呢,自古以來商怕官,董事長邀請大哥來年會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