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拍賣行,三樓。
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身後站着一個老人。
浴缸裏浸泡着一個女人,僅露着白皙的小臉,烏黑的長髮溼漉漉地散在胸前,緊閉雙眸,沉重雜亂的呼吸聲,眉頭緊縮,似是在忍耐着什麼。
冰冷的水刺痛骨髓,一雙漂亮的眼睛猛地睜開。
謝末桃一陣清醒,兩只小手抓上浴缸的兩側,撲騰的涼水濺到臉上。
強忍着體內的不適坐起來,身上裹着一件絲綢大袖,從頸脖到腳踝都被蓋得嚴嚴實實的。
感覺到旁邊有人在看她。
斜眸瞥到角落裏的兩個人,視線朦朧,剛剛不是夢,她被拍賣了。
全身顫抖,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下意識的往後地躲閃。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凝視着她,看出她的恐慌,像是雨林裏被獵人驚嚇的小鹿。
想要上前安撫她,手扶在輪椅上,頓了兩秒。
貿然靠近,會讓她更害怕。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聲音溫柔。
試探着推動輪椅,緩緩向前。
“你別過來!”
謝末桃抽噎不止,努力睜大眼睛,用力地大喊,從嗓子裏擠出來的聲音卻很微弱。
“好。”
“我不過去,你別緊張。”
輪椅在靠近浴缸一米遠的距離停下來。
謝末桃這纔看清他的樣子,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和優雅。
坐在輪椅上,着裝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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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滴着水珠的碎髮散在臉頰上,咬了一下嘴脣,疑惑地問。
一直站在角落裏表情嚴肅的老人先出聲。
“你不用知道,少爺救你是處於好心。”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打斷他的話。
“佟叔!”
身後沒了聲音,男人微笑着向面前的女人點頭。
“裴天磊。”
佟叔站在門口,注視着自家少爺的背影,眉頭微蹙,好想陷入了某種沉思。
除了自家人,這世上還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小王爺幾乎不跟外人私下交流,就算是生意場上,外人也都是直接喊小王爺。
今天竟然主動跟她說了名字,不會是想要把這個女人帶走吧。
他寧可是自家爺發善心,五千萬打了水漂,全當做慈善了。
爺是什麼身份,那是千金之軀啊,怎麼能跟這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扯上關係。
謝末桃扯了一下身上的溼衣服,長長的睫毛低垂,星眸轉動,在光下,水滴的反光,如同美人出浴的古畫。
裴天磊?
她不認識他。
“敢問姑娘芳名?”
聲音清澈,不摻雜一點雜念。
是個女人都會迫不及待地告訴她名字。
謝末桃一怔,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姑娘芳名?
這人不會是穿越過來的吧。
她沒法從浴缸裏出來,小臂從涼水裏拿出來,只一刻,又燥熱起來,好似千千萬萬的螞蟻在小臂上流竄。
“我。”
微微張口,想要說什麼。
門口一陣侷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房門打開。
一道高大的黑影,徑直走到謝末桃面前,大手撈起,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旁若無人,一連串的動作乾脆利落。
身後跟着剛纔的主持人,手裏拿着一串鑰匙,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不停地點頭哈腰。
“實在對不起,這是我們搞錯了人,我們……我們一定跟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環顧四周,牀鋪整整齊齊,好在沒有釀成大禍。
但是房間裏這兩人他們都得罪不起,這可怎麼辦。
“謝予……”
謝末桃看到他,一時委屈涌上心頭,淚珠從眼眶裏滾動而出,伸出兩只小手環抱住他。
謝予看到她這副樣子,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裏。
“我來了。”
大手撫上她的後腦,聲音極爲溫柔,好像再大一點聲便會嚇着懷裏的女人。
瞥到一旁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臉上翻過烏雲的青黑。
謝末桃在他懷裏無聲地流淚,一雙眼睛通紅。
“謝先生,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緩緩開口,瞳孔裏的人沒有陌生感。
“你好。”
謝予沉着聲音,並沒有看他。
主持人站在一旁,瞳孔放大,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來這兩個人認識!
更不好辦了,兩個熟人搶一個女人。
裴天磊輕輕一笑,他自然認識面前的男人,不僅僅是認識,可以說是非常瞭解。
他衝進來的時候,還以爲是自個晃了眼,仔細看了才確定就是寧城那位謝二爺。
兩人的父母是舊相識,小的時候兩個人就見過了,那個時候他屁股後面總跟着一個跟屁蟲小丫頭。
前不久聽說謝二爺從寧城離開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更不知道在哪兒,誰也查不到他的蹤跡。
敢情是金屋藏嬌去了。
謝末桃聽到裴天磊的聲音,回頭看,發覺兩人認識,疑惑地看向謝予。
他怎麼會認識那個奇怪的人?
“裴先生曾經在寧城小住過一段時間,我們偶然見過幾次面。”
“我這種律師自然是不配給裴先生打官司的。”
謝予坦然地說。
這是玩什麼?
裴天磊饒有興趣的一笑,津津有味的聽他解釋,敢情謝二爺欺瞞了這個女人,編得還有理有據。
小律師?
相較於謝二爺這個頭銜,他還是很喜歡謝予小律師這個身份的,人畜無害。
佟叔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手扶在胸膛上,輕輕拍了拍。
他不認識謝予,但是看到他把那個女人抱在懷裏,真是天降救星。
如果他不出現,少爺把這女人帶走,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事,府裏非炸了不可。
“是裴少爺好心救了我。”
謝末桃仰着小腦袋,看向謝予。
聲音輕飄飄的。
因爲離開了浴缸,體內的燥熱重新被點燃。
雙眸漸漸迷離,心智不受控制,小臂微紅,身體不自覺地往男人身上蹭蹭。
謝予感覺到她的異樣,挑起女人的下巴,凝視,劍眉微蹙。
陰沉着一張臉看向旁邊的女人,眼神似一把尖銳的匕首。
“解藥。”
主持人全身顫抖,對上冷冽的目光,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不敢上前半步。
“沒……沒有解藥,只有一種方法。”
不言而喻。
“裴先生,可以帶着你的人出去嗎?”
謝予打橫抱起到處亂蹭的女人,暫且壓抑着心中的怒意,幾步走向牀邊。
“不知道謝先生是……”
“她是我妻子。”
裴天磊攥着輪椅兩側的手一緊,心裏五味雜陳,她已經跟謝予結婚了。
佟叔迫不及待地推着裴天磊離開,主持人見狀留下手裏的鑰匙,知趣地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