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
自從蔣念心被退婚之後,整個人都安分了不少。
呆在蔣家哪兒都不去。
衆人都覺得她是被謝二爺傷了心,不由得同情自家這位小姐。
連平日裏十分看不慣她的幾個女傭都溫聲細語地伺候着。
大廳裏。
蔣夫人坐在沙發上,一身高定絲質居家服,雍容華貴,手裏攥着一本紙質書。
雖說是年老色衰,但足以看出年輕時必定是個美人,想當年寧城第一名媛的稱號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一個年輕的女傭推門走進來,身後跟着趙姐和小槐,兩人手肘上掛着幾個塑料袋和布包,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夫人,趙姐和小槐回來了。”
女傭走近些,微微俯身,恭敬地說。
蔣夫人擡眸看到站在下面的二人,放下手裏的書,臉上展露笑意。
“回來了就好,老家的事情可都處理好了?”
“已經都安排妥當了,我家那口子不在老家,說是出去務工了,我和小槐走之前也給家裏的婆婆留夠了錢。”
“至於婚事,一開始那家人是不答應的,見我執意如此,開口多要了五百塊錢,也就鬆了口。”
趙姐一五一十地說。
“嗯,既然如此,你和小槐日後就安心留在蔣家,不必再爲從前的事情提心吊膽了。”
蔣夫人和善地說。
“是。”
趙姐點頭應下,用手扯了扯身上的布包,伸出另一只手拽上小槐的胳膊,正欲走進廚房。
身後又響起蔣夫人的聲音。
“小槐留下。”
趙姐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夫人,又歪頭看了一眼小槐,同樣是睜圓了眼睛,疑惑不解。
“夫人叫你,我先去廚房,你注意在夫人面前的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俯身小聲說道,接過小槐手裏的塑料袋,徑直走進廚房。
小槐穿着一件粉色碎花的純棉上衣,深青色的長褲,淡雅,款式卻老式極了。
扎着雙馬尾,長長的辮子搭在胸前,髮尾繫着細細的紅色布條。
乖巧地走到蔣夫人面前。
“夫人,您找我?”
“嗯。”
蔣夫人拿起桌邊的書,目光並沒有落在她身上。
頓了兩秒,緩緩開口說道。
“小姐最近心情不好,你陪她去國外散散心,一切費用蔣家出。”
語氣平淡地說。
“去國外?”
聽到蔣夫人這麼說,眼眸裏閃着一束光,激動地說。
“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呢,寧城就是我去過最大的城市了。”
臉上仰起笑意。
“去跟小姐說吧。”
蔣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本意只是找個人盯着蔣念心這丫頭,以防她去國外又跟她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們瞎混。
前幾日懷薇來拜訪她,說起在宴會上見到了謝予和跟謝予結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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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處事泰然,絲毫不畏懼衆人的目光,端莊大氣。
倒是她這個妹妹,躲在一個角落裏,手裏的酒杯就沒閒下來過。
蔣夫人爲此很是頭疼,想不明白,蔣念心怎麼會這樣,從小到大都是明事理,知分寸的孩子。
好像是從謝家老爺子臨去世之前訂下她跟謝予的婚約開始,這孩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止行爲舉止變得粗魯,就連處理事情上都沒有半分豪門千金該有的樣子了。
讓小槐陪她去國外散散心,總好過留在這裏天天爲被退婚的事情煩心。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起身走上樓。
一旁的女傭立刻收拾了桌子上的東西,緊隨其後。
二樓某個房間。
蔣念心穿着一套通體粉色鑲嵌珍珠的高定套裝,踩着嶄新的高跟鞋,兩只手攥在一起,自然垂到腹前,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早上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是一個男人打來的。
那人是她安排在醫院盯着謝末桃一家人以及謝予的動向的。
一大早就告訴她,有個男人去監控部帶調了十七樓的全部視頻,手裏拿着醫院院長和公安局批准的文件,他沒法阻攔。
連忙掛了電話,心臟“砰砰”直跳。
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是他們猜測有人故意害謝末桃的母親?
只是喫錯了藥……怎麼會如此大張旗鼓,還有公安局批准的文件。
明明房間裏開着空調,她依舊覺得燥熱得不行,心裏煩悶又害怕。
不是成植物人了嗎?又不是死了,警察不會介入的,不會查到她頭上的。
一遍遍心理暗示,安慰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
吱呀——
被突如其來的推門聲,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小槐一推門看到的就是蔣念心一張慘白的臉,眼睛瞪得很圓很大,好似要喫人一般。
還沒等她開口詢問。
蔣念心回過神來,看到是小槐,氣不打一處來,衝她大吼。
“你不知道敲門嗎?怎麼可以直接推門進來!”
快步走上前,耳畔環繞的還是清晰的心跳聲,怒目夾了她一眼。
伸出手用力地掐上她的小臂,狠狠一攥。
“啊。”
小槐喫痛地喊了一聲,立刻掙脫開,抱着胳膊膽怯地看着蔣念心。
她根本沒想到蔣念心會突然過來掐她。
“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夫人……夫人。”
蔣念心聽到“夫人”二字,蹙眉,意味深長地凝視她。
“夫人什麼?你倒是說啊。”
情緒有些焦急。
“呲……夫人說您最近心情不好,讓我陪您去國外散散心。”
強忍着手臂上自上而下傳來的一陣陣痛感,聲音微弱地說。
好似下一秒就要失聲了一般。
“讓我出國?”
蔣念心睫毛微微垂下,眼珠側到一旁,若有所思。
現在這個時候去國外是個不錯的選擇,既可以避免謝予查到她頭上找她和蔣家的麻煩,又可以去國外見見她的老朋友們。
如今她可以是單身了……
“小姐?”
小槐試探地問。
“好啊,你跟我一起去,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在門口等我,讓司機送我們去機場。”
“謝謝小姐。”
小槐激動地說。
突然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嘴角崩平,伸手撩起袖子,看到已經發紫了的掐痕。
蔣小姐怎麼總是陰晴不定……
真不知道陪她去國外散心,是好事還是壞事,只希望自己不要再做錯事情惹小姐不悅了。
擡眸對上蔣念心的眼眸,瞥見她額頭的汗珠,疑惑地看了看身後的空調。
屏幕上亮着紅色的燈顯示二十六度。
“小姐,您很熱嗎?我幫您再把空調調低點吧。”
“不用了,你出去吧。”
蔣念心冷漠地說。
“是,小姐。”
小槐安靜地走了出去,在樓梯間自言自語。
“難道是我突然開門把她嚇到的冒冷汗,蔣小姐什麼時候如此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