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灣。
謝予抱着懷裏的女人從車上下來，黎媽一早就侯在門外等着了，快步上前。
“先生，太太這是……”
擔憂地望向謝末桃。
“睡着了。”
聽到謝予的話，收回了目光，緊隨其後跟着進去。
餐廳桌子上擺着沒動過的飯菜，還冒着熱氣，熱過好幾次了。
五六點鐘的時候就做好了，左等右等都沒等到謝末桃回來，約莫七點多的時候，謝予獨自一人回來了，神情不是很對勁。
得知謝末桃一直沒回來，立刻給喬夜打了電話，就有了之後兩人出現在程佳寧公寓外的事情。
黎媽走進餐廳，將飯菜一一倒進垃圾桶裏。
端着一沓空盤子進了廚房，一邊洗碗一邊嘆氣。
也不知道謝予和謝末桃兩人發生了什麼，感覺像是鬧矛盾了。
兩人平日那麼恩愛，今日的情況讓她很是揪心。
前幾日她回老宅的時候，老夫人還囑咐說要照顧好謝末桃，和和氣氣的，早日讓太太生下謝家的長孫。
擦乾淨雙手又走了出來，站定在樓梯口，望向二樓的位置，表情沉重，但並沒有走上去。
大概過了十分鐘，挨個關了一樓的燈光，回了自己的房間。
臥室。
亮着一盞昏黃的檯燈，謝末桃安靜地躺在牀上，呼吸聲規律而溫和，蓋着白色的絲質被子，烏黑的長髮散在腦後，脣紅膚白，宛如童話裏的睡美人。
一旁，高大偉岸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肩寬腰細，鋥亮的皮鞋旁散落了一地的菸頭，拇指和中指之間還掐着一只香菸，煙霧繚繞。
映入眼簾的是樓下花園的小徑，黑漆漆一片，擡頭向上看，才見一點光。
望向遠處的眼神，顯得孤寂冷漠，超乎二十幾歲年紀的神情，讓人難以輕易靠近。
老練，城府，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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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裏只有一點星光，還是從牀上的女孩眼眸裏奪取的，畢竟一模一樣。
片刻，轉身，滅了手裏的菸頭，皮鞋毫不留情地踩過地上的菸頭，徑直走向牀邊。
在靠近牀頭的位置，一彎腰，動作熟練地打開保險箱。
最表層躺着一封文件，股權轉讓書。
剩下的夾層裏沒什麼奇怪的東西，但也不是珠寶和現金，而是一些小女孩的玩具，約莫是四五歲年紀玩的東西。
冷冽的目光越過各種玩具，鎖定在文件夾上。
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起文件夾，不緊不慢地打開。
謝予先生所佔有的愛心居家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即日起轉讓到謝末桃女士名下，一經轉讓，不可撤回。
落款時間是兩天前。
盯着手裏的東西，神情幾番變化，整個臉龐都浮現出難以辨識的複雜之色，漸漸地，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一抹深刻的思慮。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將這份文件放到明面上，或者是放到謝末桃枕邊，而是看了一眼又鎖進了保險箱。
起身，靠近牀邊。
擡手輕輕撫摸她的髮梢，輕聲細語地說道。
“放心，我會讓她付出代價，再耐心等等。”
寵溺的目光分外炙熱，彷彿將周圍一切的昏暗都隔於心門之外。
擡手拉了一下被子，動作細膩地嚴嚴實實蓋好，確保謝末桃翻身也不會掀開被子着涼。
他習慣掌控一切，拿主意，做決策，天生的決策者，果斷，雷厲風行。
卻在這一刻動搖了。
“很像，但又不像。”
謝末桃迷迷糊糊聽到耳邊有人說話，腦袋有些清醒，眼睛卻睜不開，好似壓着千斤重的大鐵塊。
什麼很像？像什麼？
淺層睡眠最容易困在夢境裏。
她做了一個天馬行空的夢，夢裏她是一個小公主，生活在城堡裏，有一天，遇到了一個小男孩，桀驁不馴的面容吸引了她的注意。
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男孩的身後，他卻像是沒看到一樣。
傷心絕望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跟其他的小孩子交換手裏的玩具。
一個略大一些的男孩好像是他的哥哥，有些焦急地趕過來找他，喊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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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靠近些，聽得清楚一些。
可是鞋子陷在了樹下溼潤的泥土裏，怎麼也邁不動步子，急的眼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那個男孩回頭看向她，兩人四目對視。
咦，明明她沒有發出聲音。
再一擡頭，男孩竟然向她走了過來，越來越近，面容卻越來越模糊。
閉上眼睛，再一睜開眼，卻是夢醒。
房間昏暗，雙手支撐着坐起來，倚靠在牀頭，將胸前的被子往下按了按，半闔着雙眸，額間是細細密密的汗水。
或許是熱的，或許是在夢裏急的。
“原來是一場夢。”
喃喃自語。
太過於真實，好像夢裏的小女孩就是她，但是那個男孩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猜測是林書明，但仔細一想，他倆是青梅竹馬沒錯，但林書明小時候的樣子，她是記得的，跟夢裏那個小男孩不一樣。
儘管輪廓很模糊，但她肯定自己的直覺。
老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白天發生什麼了嗎？才導致她晚上做了這樣的一個夢，絞盡腦汁也找不到相關的事情。
記憶回籠，將思緒從這個夢的牢籠裏解脫，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才發現這裏是自己的臥室。
她不是跟程佳寧在一起嗎？好像還在沙發上睡着了。
之後感覺有人碰她，還以爲是做夢了，難道說不是夢，是謝予。
是他把她弄回家的嗎？
掀開被子，發現身上還是穿着之前的那套睡衣，羊毛毯子被隨手丟在地上。
掃視無意間撇到窗戶下面的一地菸頭。
是謝予。
他抽這麼多煙幹什麼，就因爲自己跟他吵架了嗎？
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不少，拿起一旁的手機，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抿了一下嘴脣，乾澀，一個翻身從牀上下來，想要去餐廳倒一杯水。
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廊的地上倒映着微弱的光，是從書房裏透出的。
疑惑的走過去。
謝予是在書房嗎？
可能是在加班通宵，在書房門口停留了幾秒又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