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約翰先生的飛機一落地,蔣念心就迎了上去,聽說,她那個“哥哥”也回來了。
果然,一羣人前呼後擁走過來,一個年輕男人跟在約翰先生身後,其他的保鏢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身軀偉岸,濃眉大眼,一身深藍色的西裝,裁剪得體,手腕上戴着的手錶是某奢飾品牌的限量款,重金難求。
看見站在對面不遠處的蔣念心,表情一怔。
很像。
跟母親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相似。
“父親,這位就是妹妹吧。”
目光尖利又難以捉摸。
“是,她就是你母親找了這麼多年的親生女兒,你的妹妹。”
約翰先生欣慰地點了點頭,擡手指了一下蔣念心。
林飛笑了起來,邁着大步走了過去,自然地伸出手。
“妹妹,到底是哥哥回來晚了。”
“知道你回家了,我在a國的時候就替父親和母親感到欣慰。”
肆意張揚。
“哥哥。”
蔣念心沒有接他的話,輕輕一笑,凝視着面前的男人。
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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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目光穿過林飛的肩頭,看到身後的約翰先生,眸色下意識躲閃。
頓了兩秒,黑黑的瞳仁閃爍着光芒,兩手提起及地的裙襬,快步走了上去。
“您終於回來了,我可想念您了。”
聲音甜美,聽得人心裏很是舒服。
約翰先生壓低聲音笑了笑,寵溺地看向挽着自己胳膊的蔣念心。
如果他也算是兒女雙全,當真要感謝故去的夫人。
想到這裏,眼底一抹轉瞬即逝的異樣。
有個事情,他倒是差點忘記了。
“你那個女傭……”
蔣念心一驚,心中一顫,擡頭看向約翰先生。
“您查到什麼了嗎?”
聲音很小,含着無盡的落寞。
約翰先生眼珠轉動,板着臉掃視了她幾眼,沒發覺有什麼異常,又聽到她這麼問,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查到了,是爸爸在生意場的對頭乾的。”
“你那個女傭家裏如果還有別人,就拿些錢給她家裏人送去。”
“意外不可避免,但咱們畢竟僱傭了她,合同還沒到期就死了,應該給她家裏人一個交代。”
一旁的林飛垂眸,似乎滿不在意地把玩着腰間的寶石匕首,實則豎着耳朵,將兩人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生意場上的對頭?
不着痕跡地冷笑了一聲,真是笑話。
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們提到的女傭是被約翰先生殺死的,哪個生意場上的對手閒得沒事來城堡這邊殺死一個女傭啊。
僱人的錢不是錢嗎?
把玩着手裏的寶石匕首,快速轉了個圈,一只手舉起匕首橫放在右眼前。
“砰”
看向遠方,一副練習射擊的樣子,喃喃自語。
應該是他用手槍打死的吧,一槍擊中額頭正中間。
他總幹這種事情。
眼神裏是嘲諷和不屑,表面裝得再和藹可親,骨子裏還是個儈子手。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約翰先生旁邊的蔣念心,這個角度,剛好看到她緊緊攥着裙襬,五個指尖發紅,都在顫抖。
鬆開手,剛纔捏着的位置一片汗漬。
有意思。
他這個妹妹可真有意思,這麼害怕自己的繼父,還強裝歡笑。
可真行,兩人站一塊,能湊出來七八張面具了。
“林飛,你來。”
約翰先生招手示意他過去,衝着這個方向大喊了一聲。
林飛走了過去,雙手抄在口袋裏,意味深長的看着旁邊的蔣念心,淺淺一笑。
蔣念心稍有疑惑,巧妙地垂眸,躲開他的凝視。
他剛剛那個眼神,怎麼一副心知肚明的感覺,難道……他也知道小槐是怎麼死的。
心中下定決心,一定不能在林飛面前露出馬腳。
他跟約翰先生是一條船上的。
“你們兄妹倆聊聊天,我還有公務,先走了。”
約翰先生接過身後保鏢遞過來的黑色大衣,徑直走了。
帶走了全部的保鏢。
原來這後面沒一個是林飛的人。
黑壓壓的人羣離開,蔣念心緊繃着的身體才舒緩了些,眉頭展開,呼吸都比剛纔平穩了。
卻還是有些害怕地盯着約翰先生漸遠的背影。
耳畔傳來林飛的聲音。
“妹妹,剛纔聽父親說有個女傭死了……”
陰陽怪氣的追問讓蔣念心的神經再次繃了起來。
猛地擡頭看向林飛。
他什麼意思?
對視上男人深不可測的眸子,嘴角含着笑意,目光犀利,卻讓人難以接近。
“是我從家裏帶來的女傭,擅自出去遇到了歹徒。”
“哦?”
“那可真不巧。”
“妹妹也別太傷心了,這種事情往後常有。”
林飛擡起右手撫摸了一下帶着胡茬的下巴,輕笑了一聲,說不出的譏諷和嘲笑。
大步流星直接走了。
根本就不關心身後的蔣念心是什麼表情。
蔣念心愣在原地,震驚地看着林飛的背影。
他一定知道!
這種事情常有……
林飛最後一句話,反覆迴盪在她的腦子裏,聲音越來越大。
眸光一閃,不行,不能再發生第二次,她要離開這裏,她要回寧城。
她不知道的是,漸漸走遠的林飛,表情有多麼的嚴肅。
五十步笑百步的道理,他怎麼可能不懂。
他未出世的孩子,就算不要,也得是他作爲父親拿定主意,輪得到約翰先生定生死?
他和蔣念心一樣,怨恨但膽怯。
不一樣的是,他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沒想帶上蔣念心。
他想過聯合蔣念心扳動約翰先生,但是今天一見,這麼膽小的女人,會壞事。
她可能夠狠,但是不夠聰明。
走到城堡門口,林飛才停下來,背對着蔣念心站着,聽到後面的腳步聲漸近,開口冷冷的說道。
“一起進去吧。”
蔣念心點了點頭,快走了幾步跟上他。
餘光一直打量着林飛,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爲什麼要告訴他,這種事情常有。
是善意的提醒還是故意的恐嚇?
她想不明白,但是她一定要離開這裏,母親的死,小槐的死,緊接着是瞎眼廚娘。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約翰先生,他是一個冷血的人,連自己的妻子都殺害。
眼珠轉動了幾下,似乎想到了什麼。
林飛!
母親是五年前去世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我的母親……”
欲言又止。
帶有試探的口吻,無論林飛往下接什麼話,都是對她有用的信息。
林飛站定腳步,垂眸望着蔣念心,表情凝重。
片刻,沉默不語。
轉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母親是一個很好的人。”
距離蔣念心十米遠的位置,緩緩開口,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蔣念心怔怔地看向林飛的位置,突然覺得這個背影有些許的孤寂和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