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她猛地擡起了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北植住進醫院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強忍着沒有去看他,不是不擔心他的情況,而是不想再給他和自己希望,如今得到的第一消息竟然是他要出國了。
捕捉到她表情的變化,北楓知道她的心裏肯定還有北植,從抽屜裏取出一張事先替她準備好的機票,語重心長地勸道,“給自己和他一個機會,不要再放棄這次難得的機會,北植是我一直看着長大的弟弟,從沒有哪個人可以傷他這麼傷,而你就是那個特例。”
顧笙歌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是她不給自己和北植一個機會,而是她連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都沒有,她怎麼能奢求北植的愛呢?既然不能在一起,長痛不如短痛,她知道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見她已經陷入沉思,北楓輕輕叫了聲,“顧笙歌,機票你先拿着,去或者不去,你自己決定就好。”
她看了眼機票,最後收下了。
“我會去,但不是給他機會,而是結束這段感情。”顧笙歌毅然決然要去送他,只是想送他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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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楓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爲弟弟感到不值,還是爲他們搖擺不定的感情感到憂傷。
“顧笙歌,我的話已經傳達到,至於你的決定,我沒法干涉。”
她沉重地點了點頭,順便將機票收拾好。
顧笙歌已經儘量不去吵醒陸離,但一向睡眠很淺的陸離,早在她關門離開的瞬間,睜開了眼眸,眼底劃過一絲清冷,起身跟了上去。
到機場的時候,顧笙歌碰上了北植的家人,北植坐在輪椅上,由下人推着輪椅,旁邊圍了北楓、北清蘭等人。
北楓朝她點了點頭,當視線對上北清蘭時,她神氣而傲慢地冷瞅了顧笙歌一眼,語氣充滿了敵意,“你來做什麼?”
北魏和他的夫人也順着北清蘭的聲音朝她望了過來,各個都對她充滿了好奇。
顧笙歌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同北植做最後的道別。
北植看她時,眼裏閃着熠熠光芒,他的樣子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原本深邃迷人的眼睛,此刻竟有幾分迷離。
她走到他面前,故作輕鬆而愉悅地同他打着招呼,“北植,聽說你要出國了,恭喜你。”
北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神撲朔迷離。
北清蘭見二哥根本沒理顧笙歌,便開始趕人,“顧笙歌,你以爲你是誰?我二哥和你很熟嗎?麻煩不要和我們北家套近乎。”
顧笙歌也不惱,只是淡笑,“讓我單獨和他說說話,麻煩迴避下行嗎?”
這話雖然是對北清蘭說的,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北清蘭瞪了她一眼,卻被北植一句話給打斷,“你們都先回去,讓歌子留下來。”
北楓忙叫喚着大家離開。
“大家都回去吧,我會安排幾名手下留下來。”
北魏老臉一沉,自然也瞧出了這裏面的蹊蹺,北植是
不會隨便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除非……他別有用意地看了眼顧笙歌,冷哼了聲,對自己的老婆和女兒說道,“走吧,還怕她傷了兒子不成!”
但北清蘭怎麼也不肯離去,抓着北楓的手,一個勁地嚷道,“大哥,你放開我,我不要走,我有話要問顧笙歌,你別拉我走啊!”
北楓袪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要問她什麼?你們也沒見過幾次面,哪來那麼多問題?”
北清蘭委屈地咬了咬脣,她當然是問顧笙歌怎麼會是陸離的老婆,像陸離那麼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怎麼會娶顧笙歌當老婆。
可是北楓根本不給她詢問的機會,直接將她給拽走了。
放眼過去,除了北楓留下來的手下,就只剩顧笙歌和北植。
北植的眼神看上去有幾分憂鬱,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鼓起了勇氣問出了心裏的疑惑,“爲什麼會來?”
她蹲下來,雙手搭在他輪椅的手把上,試圖和他平靜地說說話。
“北植,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和你好好道個別,祝你一路順風。”
北植瞬間紅了雙眼,他不需要道別,他需要的是她能陪在他的身邊。
“歌子,和我走,好不好?”他用力握住了她的雙手,試圖將她抓牢。
顧笙歌搖了搖頭,“不好,到了國外,好好開始新的生活,很快你就會融入新的環境,你就會忘了我!”
忘不了的,如果真能忘記她,他就不會活的這麼痛苦了。
“歌子,和我走吧!”北植幾乎用着懇求的語氣哀求道。
她仰頭,心裏有太多情緒,但更多的是對他的心疼和內疚。
輕輕地將他的手不着痕跡地拍開,聲音沙啞地有些支離破碎,“北植,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走!”
在顧笙歌轉身時,他突然從輪椅站了起來,從後面抱住她,整個人虛弱地趴在她的肩頭,只聽到他哽咽的聲音,“歌子,你確定要離開?如果我突然消失掉,你也要離開是嗎?”
這句話帶着很濃的威脅,壓得她喘不過氣。
“北植,只能怪我們錯過了半年時間,現在我沒辦法和你一起離開。”她要考慮的事情太多,除了林馨,還有北植的未來。
這樣一個破爛不堪的她,如何配得上北植?配不上!
北植往後踉蹌了一步,整個人跌回了輪椅上,表情狼狽而憂傷。
他爲了她,放棄了所有的尊嚴,而她迴應他的竟然是,我們錯過了半年時間……
顧笙歌心痛如絞,如果不用照顧林馨,她一定會選擇和他私奔,不顧一切從陸離身邊逃走,可是擺在她眼前的除了愛情還有親情,讓她犧牲親情來成全她的愛情,她做不到。
就在兩人難捨難分地對望着時,直到一道拍掌聲驚到了她們。
顧笙歌回頭一看,發現身後站着一道碩長的身影,由於逆光,她只能看到男人好看的脣抿地緊緊的,雙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掌,美目緊鎖,表情有幾分陰鷙。
再仔細看上幾眼,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陸離踩着沉穩的腳步,朝她一步步走來,她聽到自己強有力的心跳聲,感覺眼前有幾分眩暈。
這個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跟蹤她?
顧笙歌瞬間惱怒地瞪着他,“陸離,你跟蹤我?”
陸離往她面前一站,神情十分倨傲,“我過來看看你和這個男人有多難捨難分,而我也看到了,你果然很愛這個男人。”
顧笙歌氣的全身顫抖,握緊了拳頭,仰頭咬牙切齒地吼道,“陸離,別傷害他,我和他已經沒什麼了,我只是過來和他說聲再見。”
“真沒什麼了嗎?”他突然側過身,在她耳邊咬牙道。
手指戳了戳她臉上的眼淚,有些氣憤地吼道,“那這又算什麼?顧笙歌,你的眼淚騙不了人!既然這麼捨不得這個男人,那不如……”
他突然陰鷙而危險地勾起了脣角,她真擔心他會幹出什麼傷害北植的事,一把扣住他的手臂,聲音裏滿是乞求,“求你,放過他。”
陸離側過臉,對上她酸楚的眼神,心裏頗爲不是滋味。
“你說放就放?我憑什麼聽你的?”
顧笙歌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讓北植離開。
所以她做了一個令她自己都覺的荒唐的事,在陸離突然側過臉時,她長臂一勾圈住他的脖子,湊上前,吻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時間彷彿靜止掉,陸離錯愕地瞪圓了眼睛,而她卻淚如雨下,從脣裏擠出一句,“陸離,我是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陸離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想將她推開,她卻緊貼了上來,她的吻稱不上高超,甚至生澀到膽怯,但不可否認,當她吻上他的剎那,他全身如遭電擊一般,顫抖了起來。
他偷偷用餘光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北植,臉色可以堪稱死灰,這個女人爲了保護北植,不惜利用他,他有些惱意地朝她的脣上重重咬了一口。
“女人,你這招我喜歡,北植那小子現在已經是生不如死了!”
聞言,顧笙歌大腦閃過一片空白,炙熱的眼淚刺痛了她的眼眶,她沒有勇氣回頭看北植的表情,心在無聲地滴血,她只知道這次她真正地失去了北植。
陸離卻不讓她好過,扳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對臉色蒼白的北植。
此刻的北植狼狽地用雙手緊緊地扣住了扶手手把,全身在發抖,他扭頭對手下叫道,“推我上飛機,走!”
他是真的被顧笙歌傷到了,而且傷得不輕,如果可以,他情願不曾認識顧笙歌,太痛。
顧笙歌淚流滿面,什麼也不能說,就那樣看着北植被他的手下推進海關口,手腕被人用力捉住,疼痛無比,可是和心裏的痛一比,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
“滾開!”她一把甩開陸離的手,目光充滿仇恨地看着他。
“他已經走了,顧笙歌將你的眼淚收起來,從此以後,你的生命裏再沒有北植這個人,你只是我名義上的老婆,聽明白沒有?”他用力晃了晃她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