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顧笙歌苦澀一笑。
她怎麼敢讓他知道。
北植算是瞭解了她的心意,他想,他再也走不進去她的世界,因爲那裏已經沒有了他。
“我明白了。”這一刻,他已經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後悔?絕望?或許兩者都有吧!
顧笙歌打斷他的沉思,說,“北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快去看你妹妹。”
北植胸口一陣悶痛,卻還要佯裝沒事人一般,“好,我就不打擾你找人了。”
兩人默默無聲對望,最後,卻只能擦肩而過,只有他們心裏清楚,喜歡彼此的這份感情還在,只是這份感情卻要永遠深埋在心底,僅僅作爲一個回憶來緬懷過去的美好。
顧笙歌用力吸了一口氣,擡頭挺胸往前走掉。
管家估計是沒找到陸離,一直拼命給她打電話。
“顧小姐,怎麼辦?我沒找到少爺。”
這麼大一個醫院,連個人都找不到,那估計他真的沒在醫院。忽然,一個念頭從她腦海裏閃過,她的第一反應是他跑去某個地方躲避媒體?
“管家,你家少爺平時除了回別墅,閒暇時,會去哪裏?”
“這……”
管家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少爺會去哪裏,突然拍着自己的大腿叫了聲,“哦,我知道少爺去哪裏了!”
咦?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少爺一定是回老家了,那裏清淨又適合休息。”
“……”
認識陸離這麼久,還從來沒聽人提起過他的老家,也對!以前陸離的家人是替顧家做事,在沒進顧家之前,陸離生活的地方一定很偏僻。
“管家,能否帶我過去?我想過去陪着他,他一個人在那邊,肯定會很無聊加寂寞。”
“好,我們一起過去。”
管家不放心將少爺一個人扔在那邊,他也是很多年前隨少爺一起回去過一次,那次回去,少爺還特意從老家帶了一株太陽花回別墅,只是後來太陽花被顧笙歌不小心踩死。
少爺曾經一個人坐在樹樁下發呆時,嘴角會掛着淺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向日葵的花語是信念、光輝、高傲、忠誠、愛慕,向日葵寓意沉默的愛,向日葵代表着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而我也想擁有一株太陽花,好讓它教會我如何去追求我的幸福。”
本來管家只是在重複陸離的話,卻讓站旁邊的顧笙歌猛地僵掉了身體,其實陸離也很渴望被人愛吧!再高傲的男人,也有心底最不願讓人觸及的傷疤,而陸離的傷疤就是父母的過世,讓他失去了童年該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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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陸離會從麗城千里迢迢開車來這片人煙稀少的地方,不是爲了躲避記者,更不是爲了逃避責任,而是北清蘭跳樓自殺,鮮血橫流的一幕,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的父母死去的畫面。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裏還是無法越
過那道坎,不知不覺,他來到了小時候經常爬的槐樹下面,手撫摸着粗壯的樹幹,上面有他小時候刻下的字,“此樹是我栽。”
脫掉身上的外套,丟地上,彎腰靠坐在槐樹下面,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思緒不自覺漸遠,好似回到了十幾年以前。
母親站在前院不停地揮着雙手,笑容滿面地呼喚他,“離離,吃粑粑咯。快回來,外面太陽大,不要曬傷了。”
個子高挑的他一躍上了樹,坐在樹枝上,晃着兩條修長的腿,伸手摘了一把槐樹花,迴應着美麗的母親,“媽,好多槐樹花,我給媽媽摘槐樹花。”
這時,父親也會跟着出來,一手摟着母親,笑罵他幾句,“陸離,還不快點回來,是不是要我拿鞭子來抽你。”
“爸,我都十幾歲了,你跑不過我的!”
“這小兔崽子,翅膀長硬了!”
父親每次生氣時,母親會拉着父親回屋,“好啦,孩子還小,隨他去!”
這時,陸離總會看到相敬如賓的父母相扶進屋,握在手上的槐樹花放進嘴裏嚼了下,有種說不出的甜滋滋味道。
陸離出生那天早上,陸離父親經過一片土壤時,發現一株一米高的槐樹,就將槐樹搬移了位置,挪到了離前院不遠的地方,陸離父親覺的槐樹有吉祥、榮華富貴的意思,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像這棵槐樹一樣,強壯而生命力頑固。
他不知道在樹下沉思了多久,感覺一抹陽光灑在他身上,身上暖暖的,卻無法驅除心裏的陰霾。
每次他回到這裏,都會想起好多關於童年的往事,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事情到如今依然刻骨銘心。
他將頭靠在樹幹上,想着如果能回到十幾年前,會不會就不這樣孤單了?
這個問題,他一直沒尋到答案,倒是不遠處突然傳來的車子聲音驚醒了他。
陸離微微掀開眼簾,眯了眯眼看着朝這邊開來的一輛私家車,神情很淡。
車子停在陸離面前,管家激動而擔心地跑下車,來到他面前,緊張地叫了聲,“少爺,可找到你了。”
陸離的視線越過他,落在了坐在車裏的另一個人身上。
顧笙歌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怎麼形容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呢!一望無垠的綠色,而且綠色之中能看到一棟陳舊的房子,這才叫人震驚。
她轉過頭,視線不偏不倚地對上了他的眼眸,沒有預想中的憤怒,反而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寂寞和悲傷。
鬼使神差地,她推開車門,緩慢地下了車。
陸離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她的視線落在他微曲的長腿上,最後牽強一笑,“你沒事吧?”
他什麼也沒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帶着一抹審視。
管家見少爺的表情有些異樣,忙笑着打圓場,“少爺,顧小姐怕你一個人在這裏會無聊,就自告奮勇地跑來陪你,既然少爺您已經沒事,那我也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去做飯!”陸離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驚嚇了管家也讓顧笙歌皺起了眉毛。
“我到現在還沒吃飯。”他突然起身,拽起地上的外套,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掉。
留下管家和顧笙歌面面相覷,最後管家確定少爺是要讓他留下來幫他做飯。
“顧小姐,我去做飯,你陪着少爺。”
她點頭,然後朝前面疾步行走的男人追了上去。
“陸離!”
他頓了下腳步,忽然開口問道,“你來這做什麼?”
咬了咬脣,難以啓齒地說道,“擔心你想不開,就過來看看。你現在沒事了吧?”
陸離輕笑了下,覺的她有些可笑,“我的樣子看上去有事?不要將你的主觀意識強加在我的身上,我很好。”
好吧,她也覺的他基本上沒事!不過來這一趟值得了,她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好像人間仙境一般。
昨晚,顧笙歌和陸離分開睡的,一大早,當她還躺在牀上時,就聽到外面跑步的聲音,她穿上衣服,循聲打開了房門。
而陸離只留下一個背影給她,一想到這次來這的目的,她趕緊假裝跑步的樣子追了上去。
“嗨,早。”她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像個沒事人一樣,背過身子同他一起漫步。
陸離瞥了她一眼,繼續跑自己的,而且這傢伙腿長,很快就將她拋在了後面,顧笙歌不甘心,氣喘噓噓地追了上去。
“陸離,北清蘭的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他依然跑他的,根本不想理會她,被無視掉的顧笙歌,生氣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有些氣餒,“陸離,你到底在鬧什麼嘛,幹嘛不說話?”
“你想我說什麼?我就說一句,別跟着我。”他甩開她的手,朝前面跑了。
顧笙歌大步追了上去,一個不留神被樹樁絆了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手跟着摸到類似石頭的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墓碑,嚇的她往後退了幾步。
本來已經跑遠的陸離,突然跑了回來,見她一臉蒼白的樣子,瞬間心頭一滯,嘲諷地笑道,“這裏面埋的是我爺爺。”
“你爺爺?”顧笙歌猛吞了一口口水,膽小地爬了起來,然後閃身到了他的身後,她也不是不尊敬死去的老人,而是對於死人,有種莫名的恐懼。
他彎腰下來,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不怕死地繼續嚇她,“知道我爺爺是怎麼死的嗎?”
顧笙歌下意識要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但是這個男人十分地惡劣,像是料到她會這樣做一般,頭越靠越近,聲音如鬼魅一樣響起,“我爺爺……他是被電死的,死的時候雙眼瞪地和葡萄一樣大,雙手一直緊緊抓着池塘上面的草,還口吐白沫。”
“啊!”她嚇的尖叫了一聲,手往他身上一抓,也沒太注意手抓的地方。
等她緩過神,震驚的不止是她,連同他都僵住了身體。
她……她的手……就那麼毫無知覺地抓着他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