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陽光很好。
透過玻璃窗照進來,落在地上,反射出的陽光落進人的眼底。
便讓人的眼睛有了光彩。
這一刻,溫馨的眼底找不到半點光彩。
她就像是被掏空了的布娃娃,機械的收拾着東西,所有的動作都是僵硬的。
這裏沒有慕述辰的任何痕跡。
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都深深切在了她的腦海裏,不用刻意去想起,永遠也忘記不得。
和徐氏夫婦的一番長談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在a市有人要殺她!
如今,慕述辰顧不上自己,她又要照顧兩個孩子,委實對那在暗處要害死自己的人心有餘而力不足,倒不如聽了他們的話,去c市住上一段時間。
一來,避開這無妄之災。
二來,可以散心,開闊眼界。
三來嘛…
對於慕述辰和葉美的事,她可以避而不見。
如今想想,去c市的主意挺好的,爲什麼要傷感呢?
捏着手機,很想給慕述辰去一個電話,問一聲:你好嗎?會想我嗎?
但是…
一想到他對葉美那樣的溫柔有加,她便再也沒有了打這個電話的念頭。
就這麼分開吧…
無論她有多麼捨不得這裏,此時此刻,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慕述辰,我會在c市等你來接我。
倘若你找不到我,只能說明我們此生無緣。
若是你能找到我,我就跟你回來!
―――――――――――
慕述辰趕到溫馨婚前住的房子時,大門緊閉。
他找了好一會兒才照着地址上說的找到這裏,只是看着那道門,他的心便在狂跳。
這麼久不見,她好嗎?
有好好吃飯嗎?
有沒有替自己擔心受怕?
兩人個寶寶好不好?
一大串問題涌上心頭,連帶着他的眼眶都變得溼熱起來。
從樓梯口到大門口的距離不過數米,花上兩秒鐘的時間走過去足矣。
可他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腳像是被釘住了似的,眼睛緊緊盯着那道門,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走到大門前。
叮咚…
門鈴在響。
那道門卻一直無人打開,甚至連一絲腳步聲都聽不到。
先前心頭有千言萬語的男人突然就慌了神。
怎麼了?
她不在家嗎?
還是…不想見他?
後面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讓他腦子一熱,眼眶又漲又酸。
砰砰…
他用力砸了兩人下門,便開始叫她的名字,“馨馨!溫馨!你在家嗎?”
仍舊無人應答。
他在大門前拍了好一會兒,直到手都麻了,才停下來歇一歇。
“馨馨…”
“馨馨…”
喝得嗓子都啞了,那道門仍舊紋絲不動。
喊得累了,他像個拾荒者一般順着門就坐在了地上。
臘月的天氣,地上鋪的又是瓷磚,坐下去的那一刻,整個人的涼透了,可他仍舊在拍門。
有經過樓梯口的鄰居老奶奶見他這副模樣,畏畏縮縮的對着他喊了一聲:“那家人早在上午就搬走了,你是她什麼人啊?”
搬走了?!
三個字像是炸雷一般在慕述辰的隔膜裏盪開。
先前還一片頹廢之色的男人突然就跳了起來,朝着樓梯口飛奔而去。
鄰居老奶奶看着他這怪異的舉動,不由得搖頭,“那姑娘挺好的一個姑娘啊,怎麼會認識瘋子?”
就在老奶奶話音剛落下之後,慕述辰像個幽靈似的突然出現在了她跟前,把老奶奶嚇了一大跳,指着他的鼻子尖問:“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慕述辰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翻涌的氣息,“奶奶,您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就是想問問那家人搬哪裏去了?您知道嗎?”
老奶奶看他一眼,搖了搖頭,“我只聽那姑娘說是跟她父母回去了,至於去哪裏,她沒有說。”
慕述辰一臉失落,匆匆說了一聲“謝謝”便又往樓下跑。
一邊往車庫走一邊給蘇揚打電話,“給我查所有的車站、高鐵站和還有飛機航班,告訴我溫馨去了哪裏!”
―――――――――
慕述辰駕着車在大馬路上狂奔。
有好幾次車身都蹭到了綠化帶上的植物,刮花了他心愛的跑車,可他一點兒也不在意,仍舊在奪路狂奔。
有消息說溫馨並沒有任何汽車站和高鐵站、火車站的購票記錄。
那也就意味着:她坐的應該是輪船或者飛機。
他現在的地點離碼頭更近一些,所以,男人像是瘋了一般往碼頭趕。
溫馨家的地址是父親給他的,絕對不會有錯,也就是說,在父親告訴自己那個地址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在離開a市的路上了。
馨馨,我知道這陣子因爲葉美的事情而冷落了你。
可是…
這件事情必須要解決,如果不能很好的解決,或許我們這一輩子都不能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或許我以前很混蛋,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但是,現在的我無論做什麼事,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爲我們將來的生活考慮。
你能理解我嗎?
他在碼頭一隻船一隻船的跳上去找。
明知道也許她已經早就走了,可他還是不想放棄,總覺得一回身,她就在朝着自己微笑。
溫馨…
馨馨…
無助和惶恐一直纏繞在男人的心頭,像是瘋長的野草,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終於…
他摔倒在了甲板上。
手背出了血,膝蓋也疼的厲害,他卻絲毫不覺得,立刻又站起來,繼續尋找。
所有的船都離開了港口,一個身形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寒風裏,眼神空洞的望着離開的船,眼中含着熱淚。
像是掛在心口上的寶貝被人偷走了似的,面色悽惶。
他沿着原路返回,抓着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當他看到沈木的電話號碼時,就像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綠洲一般。
“沈木,幫我!快幫我!”
“去問問吳月,看她知不知道溫馨到底去了哪裏…”
車子還在疾弛着,只不過,這一次的方向是機場。
――――――――
徐夫人的胳膊骨折,所以,東西都是徐皓白拎着的。
徐先生的管家也飛了過來,這會兒他正在把東西往行李車上搬。
溫馨和兩人個育兒嫂帶着大寶和小寶,這會兒,她正在逗弄孩子。
徐先生扶着太太,看着女兒逗弄孫子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
三代同堂,一家人就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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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什麼慕家、傅家,家族再大,不能帶給我女兒幸福的男人,我們徐家不會要!
只要溫馨開心,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安檢過後,他們便在侯機大廳裏坐了下來,等着時間一分一分過去。
就在這時,溫馨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吳月打來的,她沒有任何猶豫,接聽。
“月月,怎麼了?找我有事?”
吳月剛跟沈木吵完架,而這會兒魏晴也打電話跟魏焱說了她被人包、養的事,魏焱打電話來質問吳月:“月,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晴晴她說的是真的嗎?”
“只要你說沒有,我保證不會信她,我只相信你!”
吳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找溫馨哭訴。
這個時候接到吳月的電話,溫馨有些不安,她把孩子交張育兒嫂之後,這纔開始說話,“吳月,我只問你,你覺得魏焱還愛你嗎?”
“如果他真的愛你,在聽到你爲他所做的這一切之後,應該對你更好,而不是質問你,這麼難堪的事,換成是我,我絕對不會主動開口去問你。”
電話另一端的吳月陷入沉默裏。
一時間,靜悄無聲,聽筒裏只剩下輕微的風聲。
吳月也在問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怕魏焱知道後不要自己?還是不敢面對那樣的難堪?
溫馨頓了頓,不敢逼她太緊,這才又道:“月月,你這段時間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做,安安靜靜的等着,如果魏焱真的愛你,他會來找你,會感激你,而不是拋棄你。”
“按着我說的,好好上班,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等他來找你。”
又簡單安慰了她幾句後,她才把自己要去c市的事說了一遍,“丹丹那裏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她答應爲我保密,你呢?會爲我保密嗎?”
吳月聽過她的安慰之後,已經緩和了許多,重重點了點頭,“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祕密的,如果慕述辰來找我,我就告訴他不知道。”
――――――――――
沈木自然不會打電話給吳月。
畢竟剛吵完架。
而且,他絕對不會這麼沒出息的給那個心裏裝着別的男人的女人道歉!
接到慕述辰的這通電話之後,他着實犯了難。
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解決之法,那就是給吳月的助理打電話。
助理手機開的是震動,看到是沈木的電話號碼後,稍稍愣了一下。
看一眼臉色不太好的吳月,小聲道:“吳月姐,我有個私人電話要出去接一下,可以嗎?”
吳月點頭。
畢竟助理也是人,也是有私事的,她憑什麼要求人家二十四小時陪着自己?
助理跟沈木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先生,剛纔吳小姐在跟溫小姐打電話的時候,我隱約聽到機場兩個字。”
沈木立刻讓人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慕述辰。
至於幾號侯機大廳,那就讓慕述辰自己找去吧!
辦完了慕述辰的事,他又開始問助理吳月的事,“她怎麼樣?”
助理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在問誰,藉機瞄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她剛纔大哭過一場,跟溫馨小姐通了電話之後,現在情緒平靜了很多,這會兒在休息。”
沈木其實很想聽她多說幾句關於吳月的事,只可惜…
助理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很快就彙報完了。
接着,電話兩人端都陷入了沉默裏。
助理以爲是先生不滿意,一臉茫然的看着牆,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
沈木則是一臉便祕相,想問吳月的事,又抹不開面子,乾脆也不再問了。
反正她也不在意他關不關心她,何必自尋煩惱?
不就是個女人嗎?!
吳月,你等着,我明天就找一個女人來代替你!
有你回頭求我的那天!
助理掛斷電話很快就重新返回到了休息室裏,她進來的時候,恰好吳月也穿好了外套,助理不解:“吳小姐,您這是…”
吳月繫上圍巾,拿起手袋,看她一眼,“我出去辦點私事,今天就不回來了,如果有什麼事就打我手機。”
她一走,助理就明白過來:吳小姐這是去找她那個初戀男友去了啊!
不行!
趕緊告訴先生!
助理盡心盡責的拔通了沈木的電話,只不過,沈木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卻是一副冷嘲熱諷的語氣:“那是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關我什麼事兒?!”
“以後她的事不要再自作主張的向我報告!”
接着就切斷了電話。
――――――――――――――
侯機大廳裏,空乘小姐優美的嗓音在整個大廳裏迴盪着。
“親愛的旅客,您所乘做的xxx次航班抵達,請登機…”
整個徐家人都精神振奮了一下。
唯獨溫馨。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卻又不自主的回頭張望。
多想聽到他叫她名字的聲音啊…
多希望他像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抱住她。
只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她地想像。
不過是一場幻象而已。
那個人,是不會來的…
“馨馨,我們該走了…”徐夫人的手伸過來,握住她冰冷的手,溫柔的提醒着她,他們所乘的航班就要起飛了。
溫馨點點頭,無限留戀的又看了一眼通道,始終沒有看到她心裏頭的那個人。
這次她走,根本就沒有告訴他,他怎麼會知道呢?
不要再去想了…
快刀斬亂麻般的抑制住那股子瘋狂的思念,毅然決然像是慷慨赴死一般,跟着徐家夫婦踩着舷梯一步步走上去。
心裏卻是燒滾了的油鍋,難過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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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述辰到機場的時候,恰好一輛飛機自他頭頂掠過。
那一刻,男人像是着了魔似的,追着飛機一路狂奔。
直到飛機飛入雲宵,再也看不到蹤影,他還在不知疲倦的追趕着。
“溫馨…”
“溫馨…”
聲聲厲厲,字字血淚。
只是…
那飛機沒有眷顧他一眼,仍舊平穩的向前飛着,最後慢慢變成一個小點,再後來,就看不到了。
男人跌坐在地上,神情蒼涼,嘴脣蠕動,不停的念着幾個字。
“爲什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