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雲芍藥口齒清晰、抑揚頓挫。
此詩一出,王小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王公子也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這、這不可能吧!」站在另一棵大樹下的人紛紛說道。
「我通過了嗎?」雲芍藥問道。
「通過了。」王公子訥訥地點了點頭,怎麼也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沒有讀過什麼書的小婦人,竟然能做出這麼好的詩。
「你肯定是聽你丈夫念過詩,所以把這首詩給記下來了!」在沒有通過的人群當中,有一人大聲喊道。
「對對對,肯定是這樣!」其他沒有通過的人紛紛點頭。
他們心裡不平衡啊,實在是太不平衡了。
「不行!哥哥,不能作數!」唯恐天下不亂的王小姐也跟著說道,「說不定,這首詩真的是她丈夫做的呢?你就這樣讓她通過了,這對其他人不公平呀!」
「沒錯,王小姐說的對!」其他沒有通過的人齊聲說道。
「呃,你看,大家都不相信你,你要不要再作詩一首?」王公子望著面前的雲芍藥,面露難色。
「所以我到底是通過沒有呢?」雲芍藥倒也不生氣,心平氣和地問道。
「我倒是想給你通過,可其他人不服氣呀!」
「所以說,你反悔了?」雲芍藥挑了挑眉。
「這……」
「罷了,我也不願意讓王公子為難,那我就再作詩一首吧。」雲芍藥嘆了口氣。
其他人一聽這話,又開始吵嚷了起來。
「你聽聽,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做不願意讓王公子為難,那就再作詩一首?她有這麼厲害嗎?肯定又是剽竊她丈夫所做的詩!」
「沒錯!應該給她指定一個題目!」
「不給她指定一個題目,我們絕對不服氣!」
……
在眾人的叫喊聲中,王公子有些頭痛地說道:「好好好,那就指定一個題目,這位夫人,請你以雪為題作一首詩!」
眾人這才滿意,有些期待的看著雲芍藥,希望看她出醜。
沒想到,雲芍藥卻是一臉平靜,她將手背在身後,向旁邊走了一步。
「一片兩片三四片。」雲芍藥念了第一句。
眾人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心想這才是她的真實水平吧,一片兩片三四片也能念得出來?這我也能念出來呀!
「五片六片七八片。」雲芍藥又念了一句。
有人笑了出來,覺得這麼低級的詩,他們也能做得出來。
「九片十片無數片。」雲芍藥念出了第三句。
王公子和王小姐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飛入梅花都不見。」雲芍藥念出了這點睛的一句。
此言一出,除了那些沒有讀過書的人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首詩看似語言淺顯,實則意境悠遠,此詩給人描繪出了一副動人的情景,天空中雪花紛紛揚揚,最後飛入了白梅花樹叢中,與梅花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此詩乃是清代名家鄭板橋所作《詠雪》,在雲芍藥上輩子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名流文史。
「好!好一個『九片十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這實在是太妙了!夫人大才,善也善也!」王公子驚嘆道。
他雖然平日里沒個正形,書讀得不怎麼樣,但是常年生活在詩書之家,每日接受熏陶,那藝術層次自然跟常人不一樣。
就連頑皮的王小姐,看向雲芍藥的眼中也充滿了崇拜之色。
「這不能算,也許她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呢!還得讓她再做一首!我們也不為難她了,依我看就讓她再以以雪為題作詩一首吧!」
「沒錯!」
眾人又大喊了起來,心中暗想,你肯定又剽竊了你丈夫的詩,你丈夫能以雪為題寫出一首好詩,難道還能以雪為題寫出兩首好詩嗎?
而且,就算你丈夫還能寫出一首詠雪的好詩,你能背誦下你丈夫寫的一首好詩,難道還能背誦下你丈夫寫的兩首好詩嗎?
「請夫人賜教,讓我等再聽一首。」王公子朝她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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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就再作詩一首吧,我也好想聽呀!」王小姐也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我可是通過了?」雲芍藥問道。
「通過了,你若再作詩一首,在接下來的考校當中,我會優先考慮讓你通過!」王公子連忙說道。
「好吧,那我就再作詩一首。也是以雪為題?」
「對,以雪為題。」
眾人心想,這婦人真是好大的臉,真以為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接二連三的念出幾首好詩嗎?
雲芍藥沉銀片刻后又向前走了一步,抬頭望著河面說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首詩乃是唐代柳宗元的名作《江雪》,此詩的境界幽僻清冷,象徵著一種遺世獨立、峻潔孤高的人生境界。
王公子聽完之後,又細細品味了一番,然後連連擊掌。
「妙啊,實在是太妙了!夫人真是冰雪聰明、才學淵博,令在下汗顏!」王公子一臉正色,朝她行了一個禮。
「哥哥,讓你平時不好好讀書,現在知道自己連一個婦人都比不上了吧?」王小姐在一旁嘲笑道,「通過今日這位姐姐的幾首詩,也好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後啊,這位姐姐就是我學習的榜樣!」
「當不得,王小姐過譽了。」雲芍藥謙遜地說道。
這幾首詩都是她剽竊古人之作,說來也有些臉紅。
王小姐只當她害羞,不由得對她更喜歡了。
「那這第一關,便算是這位夫人通過了,這下大家沒有意見了吧?」王公子問道。
眾人不敢說話,甚至還有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第一關下來總共留下了十二個人,通過率還算比較高。
接下來,王公子又說道:「讓你們這些都通過第一關的人去拜見我父親,這自然是不合適的,我父親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一一接見你們。接下來還有第二項考校,就考……就考……」
一時間,王公子也有些說不上來了。
一旁古靈精怪的王小姐說道:「就考廚藝吧!也不要求你們做得有多好吃,這其中的佼佼者,便算是通過了。」
哼,讓你們這些臭男人平日里就會要求我們這些女人會下廚房,今天也讓你們吃點教訓!
「廚藝?我們這些大男人哪有什麼廚藝呀?咱又不是酒樓里的廚子,再說了,咱就算是有想吃的菜,家裡也有婆娘或者廚子在廚房操持呀!」又有人發表了反對意見。
「我不是說了嗎?不要求你們做的有多好吃,我們只讓這其中的佼佼者通過,你們比上不足比下還不是綽綽有餘?如果你們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那也不用繼續再留下去了,現在就可以走了呀!」王小姐嬌俏地說道。
留下來的其他十一個人眼巴巴地看著王公子,希望他提出不同的意見。
王公子見他們對這個提議的意見這麼大,頓時覺得妹妹想的這個主意真是太妙了。
這不是為難人嗎?這就是為難人呀。
不為難他們,他們怎麼會離開呢?
向來覺得妹妹很煩的王公子,此時看妹妹也順眼了許多。
「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王公子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王公子,使不得呀!君子遠庖廚!」
「沒錯!君子遠庖廚啊!」
「咱們這些通過了第一關的人好歹是些文化人,怎麼能進廚房呢?你這麼做,不僅是在侮辱我等讀書人,更是在侮辱天下讀書人啊!這要是傳了出去,你讓別人怎麼看你?你又讓別人怎麼看你父親?」
……
雲芍藥一聽這話,嘴角抽了抽,這群人也太小題大做了吧,還上綱上線了?
王公子被他們這群人惹怒了,臉色越來越陰沉,王小姐也有些生氣,不過更多的是有些幸災樂禍,想看哥哥下不來台。
「我聽過一句話,不知道王公子和王小姐以及在場眾人聽過沒有。」雲芍藥開口說道。
「什麼話?」王公子問道。
「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君子對於飛禽走獸,看到它們活著,就不忍心它們死去;聽到它們的聲音,就不忍心吃它們的肉,所以君子總是遠離廚房。
話音剛落,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萬萬沒想到,雲芍藥倒是將這句話給解釋出了新意。
平常眾人一聽到這句話,都以為這是勸讀書人不要下廚房,如今聽雲芍藥這麼一說,倒是講君子要有仁德之心。
「這個解釋極好!對,正是因為君子有仁德之心,所以才遠離廚房!這跟什麼侮辱天下讀書人沒有什麼關係,你們不要斷章取義、借題發揮!」王公子連忙說道,「快去準備食物吧,我只給你們一個時辰!」
其他通過第一關的眾人嘆了口氣,只好點了點頭。
「你們可以去旁邊的人家家裡借廚房,現在就去吧,時間可不等人!」王公子又加了一句。
通過了第一關的人們圍聚在一起,討論起了廚房的優先選擇權。
他們決定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來確定廚房的優先選擇權,來的早一些的人,可以去村裡的大戶人家家裡借廚房,來得晚一些的人,只能去尋常人家的家裡借廚房。
這也是他們對雲芍藥很不滿,排擠她的一種行為,他們心中暗想,若是雲芍藥借的是窮人家的廚房,那廚房裡肯定沒有豐富的調味料,這肯定會極大地影響她的發揮!
這樣一來,他們的優勢就提升了。
在眾人選完廚房之後,雲芍藥朝馬車走去,有人問道:「夫人,你這就要放棄了?你打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