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婦人看到錢袋頓時眼前一亮,爭先恐後地大聲喊道:
「我說我說我願意說!」
「我也願意說!我剛才說的都是假話!」
「雲薔薇之前來找過我們,跟我們說,只要我們願意編個撞鬼的故事在村裡傳來傳去,她就給我們一人五十文錢!」
……
「原來如此!」雲芍藥點了點頭,從錢袋裡抽出幾張面值十兩的銀票分給了她們,然後,對村民們說道,「現在真相大白了,大家知道該相信誰的話了吧?」
村民們恍然大悟,紛紛以譴責的目光看向雲薔薇。
「這也太歹毒了吧!知道我有幾天沒有睡好了嗎?我每天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雲崔氏的那張臉,要是不用被子把整張臉給蓋住,我會被嚇的渾身發抖!」
「你只是睡不好而已,我被嚇得連吃都吃不好,瞧瞧我這幾天都憔悴成什麼樣子了?」
「雖然這些年雲崔氏很過分,可我們也沒有欺負過雲薔薇這個丫頭吧?你說她怎麼那麼歹毒呢?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真恨不能將她趕出咱們村去!」
……
村民們指著雲薔薇紛紛大罵了起來。
雲薔薇一邊用袖子捂著臉,一邊大聲喊道:「我沒有,我沒有,我沒做過那些事!是雲芍藥和那幾個婦人串通好了,是她們一起在污衊我!」
可惜,已經沒有人再相信雲薔薇的話了,所有人都覺得她滿口謊言,實在是令人噁心!
就在雲芍要以為這一切已經板上釘釘的時候,變故又發生了。
一直龜縮在屋裡沒有出來的雲長生,突然間打開了大門,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鬢角,然後抽出一條帕子,在空氣中摔打了兩下,走著女人的小碎步,以一種傲慢的姿態來到了院子中陽,看下雲芍藥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樣。
「雲芍藥,你還有臉回來?」雲長生的聲音有些尖銳,聽著像是女人的語氣,落在眾人的耳朵里,卻顯得有些不男不女。
「我怎麼就沒臉回來了?第一,是村民們把我請回來的!第二,雲崔氏的葬禮費用還是我掏的呢!」雲芍藥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掏的?就那點破錢,你好意思?你對得起我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嗎?」雲長生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惱怒,眼神愈發怨毒,「早知道,我就不該在你兩歲的時候把你給帶回來!讓你在讓你在荒山野嶺被野狼吃了更好!」
雲長生說出來的話,令村民們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啊!雲崔氏回來啦!鬼上身啦!」有人尖叫了一聲,轉身就跑。
「快跑啊!」
很快,其他村民也跟著跑了。
有些村民膽子小,跑回家裡就關上了門,再也不敢出來了;有些村民膽子大,跑遠了之後又折回了一段路程,躲在樹后悄悄張望,打算瞧一瞧事情的後續。
不過,敢躲在不遠處觀望的村民並不多。
雲家三房的院子里,對峙依然在繼續著。
宋明之將雲芍藥護到了身後,可雲芍藥卻朝他搖了搖頭,走到了雲長生面前。
「你是誰?」雲芍藥看向雲長生,冷聲問道,她表現得卻不像村民們那麼害怕,反而顯得非常冷靜和從容。
「你說我是誰?」雲長生冷笑了一聲,「枉費我養育了你這麼多年,如今我屍骨未寒,你就不認得我了嗎?」
「你少給我在這裡裝神弄鬼!」雲芍藥撇開目光,不屑地說道,「我根本就不信!」
「我用得著裝神弄鬼嗎?我想著,既然你不相信我還在這個世界上,那我就在你面前露個臉吧!其實吧,我死了以後,原本是不想來找你的,否則的話,你以為你能在桃源村裡舒心地待上這麼久嗎?可你偏不知好歹!不僅不感恩在心,甚至連我死後的心愿都不願意滿足!簡直就跟個白眼狼沒什麼兩樣!」
「那你呢?人血饅頭吃得香嗎?同樣是被收養的孩子,別人家是怎樣對待孩子的?你們家又是怎樣對待孩子的?別扯那些假惺惺的話來糊弄我,真相我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你我之間,沒有親情,只有仇怨!『我』恨你逼死了『我』,你怪我害死了你的兒子!你我之間早已是血海深仇,再無轉圜的餘地了!」雲芍藥一次一句地說道,「再說了,我也不信你是雲崔氏,哪怕你的神態學得再像!」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砍掉你的一條胳膊、拿幾十萬兩銀子出來,否則的話,我以後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等你回到桃源村以後,你信不信你天天晚上都會被我糾纏?直到你死於非命的那一天!」雲長生放出了狠話。
「是嗎?那我真的好害怕呀!那不如,讓我現在來解決你吧!既然你非要說你是雲崔氏的話,那我就只好採取非常手段了,雲崔氏,我告訴你,你活著的時候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死了之後就更不會是我的對手了!」雲芍藥看向了一旁的宋明之,「明之,你幫我摘一些桃木枝過來!」
宋明之輕輕點頭,走到院子外面折下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桃木枝,遞給了雲芍藥。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摘桃木枝嗎?因為桃木枝可以驅鬼!雲崔氏,你占著的可是我爹的身體,我絕不容許你用他的身體胡作非為!我更不允許你繼續徘徊在陽間,禍害咱們村無辜的村民!今天,我要大義滅親,替天行道!」
說完這話之後,雲芍藥就舉起了手裡的桃木枝,抽向了雲長生。
雲長生倒是想要還擊,可他哪裡是雲芍藥的對手?
別說雲芍藥上輩子是習武之人了,就是這陣子,她日日堅持練武,武藝也精進了不少。
雲長生一個普通人,哪是她一個練家子的對手?
「啪!」
「啪!」
「啪!」
……
銳利的破空聲夾雜著清脆的抽打聲,令人一陣陣頭皮發麻。
緊隨而來的是雲長生接連不斷的慘叫聲,起初那慘叫聲十分高亢,漸漸地那慘叫聲變虛弱了起來。
雲芙蕖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雲薔薇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雲陳氏和自己的兒子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裡十分後悔,後悔今日不該趟這趟渾水,到最後好處沒有撈著,不僅受了傷,還被嚇得有些魂不附體。
雲芍藥真是太可怕了,她就是天降煞星啊!
這樣的人,以後一定要躲得越遠越好!
雲陳氏爬到了兒子身邊,帶著兒子一起悄悄地挪向院子門口,打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雲長生被抽得滿地打滾,像是地上的一隻螻蟻一樣,在雲芍藥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哪還有曾經身為一家之主的威風?哪還有虐待原主時那高高在上的神態?
時過境遷,風水轉換,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就在雲長生被抽打得奄奄一息時,雲芍藥停下了手裡的桃木,只凝視著地上的他,冷冷地問道:「說說看,你是誰?你是雲崔氏還是雲長生?」
「我是雲長生……我是雲長生……我不是雲崔氏……我是雲長生啊!」雲長生的眼淚鼻涕糊滿了一張臉,狼狽得像是一隻落水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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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生是吧,那我就放心了。」雲芍藥微微點頭,扔掉了手裡的桃木枝,走到了雲家三房的門口,對躲在不遠處的那些村民們說道,「大家可以回來了,今天晚上我大義滅親,用桃木枝抽打我爹的身體,讓佔據了他的身體的雲崔氏的鬼魂覆滅了。從今往後,雲崔氏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回來糾纏大家了,若再有人說雲崔氏回來了,大家不必懷疑,那必是有人興風作浪,圖謀不軌!大家只管抓了他,送交宗族或者里正,由他們處理即可!」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總算是放心了。」
「雲崔氏魂飛魄散就好。還是小雲氏有魄力啊!為咱們村除了一大害!這大義滅親滅得好呀,滅得真是太好了。」
「這哪是大義滅親啊?這分明就是行善積德嘛!」
……
村民的歡呼了起來,一個個又走向了雲家三房的門口,在大家的議論聲中,那些緊閉門戶的村民也悄悄地走了出來,然後,慢慢壯起了膽子,和大家一起興高采烈地聊了起來。
寂靜的深夜因為這件事情變得熱鬧了起來,人們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覺得整個人都舒坦了許多,更有甚者,回屋裡找出了一小串鞭炮,點燃之後扔到門口便噼里啪啦地放了起來。
一時間,村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次日,明月茶樓。
明月茶樓開在一品軒廚師培訓學堂的對面,在清河縣裡也算是一間老字號茶樓了。
旭日初升時是一間茶樓生意最清淡的時候,往常,明月茶樓可謂是門可羅雀,只有一個雜役在茶樓里打掃衛生。
而今日,幾個客人早早地便上了門,這其中一位客人身形有些胖,進來之後便招呼跑堂上了一壺熱茶,之後,便緊緊的盯住了對面的一品軒廚師培訓學堂。
「徐姑姑,咱們何故起得這麼早呢?」其中一人問道。
「我昨夜翻來覆去地有些睡不著,總想著要過來看看這丫頭,心裡的一塊大石才能放下。」胖婦人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道。
「咱們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有什麼不放心的?這次的計劃肯定萬無一失!他們絕對不敢和歐陽家族對上,這不是以卵擊石嗎?」那人給她倒了一杯茶,輕蔑地笑著說道,神態很是輕鬆。
「話是這麼說,可我終歸有些不放心,畢竟那丫頭比起從前可以說是厲害太多了,她有時候甚至會給我一種錯覺,覺得她好像在咱們這些大家族中待過似的,否則的話,為何咱們在內宅鬥爭經驗那麼豐富,這次還縷縷在她手上失敗?這不是不正常嗎?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我的心裡就憋悶的慌。」
「我也是,」另一人漸漸的收起了笑容,悶悶不樂的說道,「咱們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若是放在往年,咱們早就回去了。」
「待不了多久了,歐陽家族就是那鬼門關,她下次再去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