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芍藥臉上的面紗被茶水濕透了一半之後，變得透明了起來，歐陽沉璧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小巧的瓊鼻、精緻的櫻唇，再配上那秀氣的柳葉眉和顧盼生輝的秋水眸，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絕代佳人！
「行了，你可以鬆開我了，我已經看到你長什麼樣子了！」歐陽沉璧忍著手臂上的疼痛，心情開始好轉。
雲芍藥鬆開了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頰，然後便發現掌心多了一塊黑乎乎的墨跡。
「以後別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了！」雲芍藥冷著臉說道，「你要是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我就將你的胳膊給扭斷！」
「不做了，不做了，我都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了，我肯定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歐陽沉璧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這樣威脅過呢，頓時更加覺得雲芍藥與其他女子不同了，「那、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你說吧。」雲芍藥沒好氣地說道。
「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小妾呀？」
雲芍藥抬手便朝他揮出了一巴掌，歐陽沉璧嚇得閉上了眼睛。
可那一巴掌到底還是沒有落在他的臉上！
雲芍藥是個理智的人，她知道歐陽沉璧背後站著的是整個歐陽家族，那不是她可以招惹的存在！
「這話我當沒聽說過！」雲芍藥收拾起了東西，轉身就走，「如果你不是來喊我看病的話，那我先走了！」
「給我做小妾到底有什麼不好的嘛，有榮華富貴呀！」歐陽沉璧在她身後大喊了一聲。
「那又如何呢？男人能掙錢，女人自己就不可以賺錢了嗎？」雲芍藥回過頭來，輕蔑地冷笑了一聲，「我這輩子只願嫁人為妻，絕不願意與人做妾！」
「可以談談嘛！你在外掙錢多辛苦啊！」歐陽沉璧去扯她的衣袖。
雲芍藥厭惡地打開了他的手，扯回了自己的袖子，不經意間露出了位於手肘內側附近的硃紅色的守宮砂。
在鄉村裡是沒有人會給女兒家點守宮砂的，這種傳統沿襲於大家族中，雲芍藥在被帶回雲羅村之前，手臂上就已經被點了守宮砂。
這證明著女子的完璧之身！
歐陽沉璧看著她手臂上的守宮砂，驚喜不已！
看來她和她夫君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恩愛嘛，否則的話，何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圓房呢？
看來他是有機會的！
雲芍藥氣呼呼地離開之後，歐陽沉璧在房間里踱步了起來。
「公子何不求到夫人那兒？夫人一定會同意的！」紫鵑姑娘笑著說道。
「你說的沒錯，這事兒我應該求到我娘那裡，我娘一定會幫我的！」歐陽沉璧高興地說道，「以我們歐陽家族的權勢，哪會搞不定這樣一個小女子？」
「公子所言極是。」紫鵑姑娘欣喜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從胖婦人那裡拿到尾款了。
歐陽沉璧真是片刻也不想等了，說完這話之後，立刻疾步朝正在祠堂里念經祈福的歐陽夫人那裡行去。
沒想到，歐陽夫人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卻是勃然大怒。
「荒唐，你這簡直就是在胡鬧！」歐陽夫人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她是什麼樣的身份，能配得上*你嗎？」
「我都是個快死的人了，你還要我娶什麼樣的女子？」歐陽沉璧皺了皺眉，「你這不是要我禍害別人家的姑娘嗎？」
「禍害別人家的姑娘也比毀了自己家的名聲要好！她雲芍藥是什麼人？她是別人的妻子！你以前將別人的妻子搶過來做妾，我懶得說你，那畢竟只是一個妾，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可你現在要娶的是一個妻子，她就絕對不能是你從別人那裡搶過來的女人！」歐陽夫人氣得肝疼，「看來我以前真是太慣著你了！你給我跪下！跪在祖宗先輩的牌位面前，好好想想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不是人話！」
「我就是要娶她！別說跪在祖宗的牌位前，我敢說這種話了，就是祖宗們全部在我面前顯靈，我也敢說出這種話！」歐陽沉璧跪了下來，硬著頭皮說道。
「你！你！」歐陽夫人後退了一步，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差點被他氣得倒地。
素錦姑娘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歐陽夫人。
「小公子，你快別說這種話了，你怎麼能娶宋夫人呢？」素錦姑娘連忙說道。
「她根本就不能算是宋夫人，我都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宮砂了！既然她還是完璧之身，那這段婚姻就算是名存實亡，我憑什麼不能娶她？」
「可是她……」
「我都是個快死的人了！你們能不能別再苛求我了？」歐陽沉璧也生氣了，直接站了起來，「我不跪了！也不吃藥了！直到你同意為止！」
「你這個孽子，你這是要氣死我！」歐陽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你現在圖新鮮，非要娶了她，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她那麼有趣，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的！」歐陽沉璧吼完了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祠堂內，只剩下歐陽夫人氣得差點落淚。
對於這祠堂里發生的一切，待在飛絮院的雲芍藥自然是不知道的。
雲芍藥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本來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宋明之，可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又暗想，歐陽沉璧不過是個刁蠻任xin的小孩子心xin，他的新鮮勁兒能持續多久？
自己真是太小題大做了！
當晚，紫鵑姑娘又來找了歐陽沉璧，穿著雲芍藥同色的薄荷綠衣裙，還戴了一層乳白色的面紗，兩人在屋裡待了很久。
起初下人們都以為歐陽沉璧肯定禍害了歐陽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可紫鵑姑娘出來之後，他們卻發現之前是自己多想了。
紫鵑姑娘髮髻完整、首飾整齊、衣衫整潔，全然是個端莊大小姐的樣子。
這一整天，歐陽沉璧都沒有喝葯。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人發現他死了。
這個發現可不得了，下人們都嚇壞了，趕緊去稟報了夫人。
很快，整個歐陽大宅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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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夫人悲痛欲絕，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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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悠悠轉醒之後，躺在牀上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夫人，節哀順變啊。」守在歐陽夫人身邊的紫鵑姑娘連忙說道。
「我的沉璧……我的沉璧……」歐陽夫人喃喃地念叨著歐陽沉璧的名字，眼淚急促的滾落了下來。
「夫人，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您千萬別太傷心了……否則小公子泉下有知，也會跟著一起傷心難過的呀。」紫鵑姑娘嘆了口氣。
「扶我起來，我要替他操持後事。」歐陽夫人無力地說道。
紫鵑姑娘扶著她坐了起來，她在站起來的時候身形一晃，差點倒在地上。
「夫人，要不您還是躺著休息吧，有什麼事情交代大管家去做就好了。」
「這是我最疼愛的小兒子的後事，我必須要親自操持，」歐陽夫人搖了搖頭，「現在，扶我去看看他吧。」
「是。」紫鵑姑娘低聲說道。
歐陽夫人強打起了精神，去見了歐陽沉璧的屍體，接著，她的情緒又崩了，抱著兒子的屍體哭了許久，才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她讓人將自己的其他幾個兒女召回了家，又吩咐了管家許多事情。
管家在府中做事做了多年，處理起這些事情來，可以說是很有經驗，有了管家分憂，歐陽夫人手邊的事情，總算是少了許多。
歐陽沉璧一死，雲芍藥自然不好提要馬上離開，起碼得等到弔唁了死者，再當面和歐陽夫人請辭，才好離去。
忙碌的一天結束了之後，悲傷過度又疲憊不堪的歐陽夫人頹廢地坐在了桌前，半垂著眸子，等候著紫鵑姑娘給她拆完髮髻。
「夫人，我私心裡想著，小公子怕是走得不甘啊。」紫鵑姑娘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歐陽夫人垂著頭，一言不發，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紫鵑姑娘接著說道：「小公子走之前，還和夫人吵了一架呢。」
歐陽夫人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心裡有些後悔。
紫鵑姑娘見她有些聽進去了，便接著說道：「當然，這肯定不能怪夫人，是那雲芍藥引*佑了公子，才會讓他變得這麼反常。」
屋裡的燭火微微搖曳，發出了輕微的嗶啵聲。
「夫人難道就不想完成小公子的心愿嗎？」
歐陽夫人慢慢地抬起了眼皮，看向了銅鏡當中的自己，眼神十分陰冷。
「小公子走之前，那麼惦念著雲芍藥，夫人應該送她過去。如果不是因為她，小公子那天就不會不吃藥了，也就不會……」紫鵑姑娘咬了咬嘴唇。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
不過，話說到這一步就已經足夠了。
「你讓人將她請過來，」歐陽夫人冷冷地說道，「再準備一套嫁衣和首飾，今晚封棺。」
「是。」紫鵑姑娘轉過了身，唇邊露出了一抹詭秘而又興奮的笑。
終於辦成了！
若能讓她成為他的小妾，她能拿到一千兩銀子！
若能讓她成為他的冥妻，她能拿到五千兩黃金！
有了這五千兩黃金，她做什麼不行？
夫人這麼寵愛她，甚至想過為她做主婚配，再夫人那裡求回賣*身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等她拿到五千兩黃金、拿回賣*身契之後，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這世上哪還有比這更好的買賣呢？
很快，雲芍藥被請了過來。
與她同行的還有宋明之。
因為歐陽沉璧屍骨未寒，歐陽夫人這時候理應是傷痛欲絕加百事纏身，哪會想起她？
在這深更半夜，歐陽夫人這麼突然地要請她過去，任誰都會覺得這件事情透著一股詭異感！
雲芍藥和宋明之過來之後，紫鵑姑娘攔住了宋明之：「宋公子，夫人吩咐了，只允許宋夫人一個人進去，而且，此處乃是夫人的內院，宋公子畢竟是外客，這裡不方便讓宋公子進去。」
「那我可以知道，夫人執意要在深夜請我夫人來此，到底有何目的嗎？」宋明之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