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扶桑離開之後,回房間收拾了一些銀錢,提著小錢袋往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老頭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沒去哪兒,我上鎮上轉轉不行啊。」岳扶桑冷淡地說道,她覺得雲芍藥一出現,師父的心就全都偏了,簡直讓人不忿!
「既然要去鎮上轉轉,那就戴個面紗,你就這麼露這一張臉上街,也不怕被人認出來。」老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岳扶桑聽了這話,越發覺得不耐煩了。
「就這麼個破地方,能有仇家追過來嗎?」
「干我們這行,最要緊的就是謹小慎微,稍有不慎,可能連命都會丟掉,你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的一條命嗎?」老頭忍不住加重了語氣。
「我戴上就是了。」岳扶桑不以為意地說道,她總覺得師父太過小題大做,她都練武多少年了,尋常人能是她的對手?
岳扶桑從懷裡抽出一張面紗,綁在了自己的臉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宋家三房。
老頭在她身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中帶著淡淡的擔憂之色。
他這個徒弟,能趁早懂事還好;若是不趁早懂事,只怕有一天xin命堪憂啊!
岳扶桑離開之後,包了一輛驢車,悶悶不樂地去了鎮上,然後,在鎮上買了一些適合送給老人的人蔘、靈芝和燕窩,又買了一些適合送給婦女的答子、布匹和蜜錢,接著又買了一些文房四寶和好酒,就帶著它們返回了桃源村。
她先是提著東西去了宋家老宅,沒想到卻被宋老爺子給拒之門外了。
她轉頭悶悶不樂地往回走,沒走幾步,就被悄悄溜出來的宋老太太給扯住了。
宋老太太被狗咬了之後,在家裡休息了一個多月,身體早就恢復了。
只是最近宋老爺子覺得家裡鬧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平時不準宋老太太出門,怕她又在外面惹是生非,攪得他更不得平靜,所以宋老太太才沒有出門攪風攪雨,讓這一大家子都少了許多糟心事。
宋老太太明白,雲芍藥在宋老爺子那裡就是提都不能提的存在,提了就是一頓打,她如今年紀這麼大了,怕自己再被打下去,骨頭斷掉幾根,所以,最近只要是一涉及到雲葯葯,她就格外老實。
哪怕她再想收雲芍藥送給來的點心,她也不敢偷溜出去;哪怕她再想去吃宋家三房的酒席,她也不敢跑過去吃。
但是岳扶桑不一樣啊!
她又不是雲芍藥!
所以,自己溜出來是沒問題的吧?
「丫頭,你別理我們家老頭子,快把這些東西拿給我!」宋老太太迫不及待地說道。
「老太太,這些是給你們的東西,這些是給他們……」
「哎呀,你咋這麼不會做事兒呢?都給我!都給我!」宋老太太直接上手搶奪。
岳扶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一個不小心,就被未老太太將滿手的東西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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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說,」宋老太太不耐煩地說道,「你是個好姑娘,我這個老婆子心裡有數。」
「那……」
岳扶桑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身子骨十分硬朗的宋太太太已經走遠了。
岳扶桑獃獃地望著她的背影,總覺得自己今日損失了什麼。
損失了什麼呢?
是啊,她今天還沒說明自己的來意呢,怎麼就被宋老太太把東西全部都給搶走了?
岳扶桑有些氣,可又覺得無可奈何,只好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打算明天買了東西再過來。
宋老太太自以為自己溜得神不知鬼不覺,哪知道一進門就被宋老爺子給堵住了。
宋老爺子一臉陰沉地盯著她,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出來。
「別、別打我啊!我這回沒做錯事啊,」宋老太太的那張皺巴巴的臉上的小眼睛轉了轉,賊賊地說道,「我是收了那丫頭的禮,可我沒收小雲氏的禮啊,你瞧瞧我手裡拎著的都是些什麼,小雲氏能有那個心嗎?這丫頭明顯跟那小雲氏不是一路人……」。
「把禮退回去!」宋老爺子冷冷地說道。
「……我覺得不妥。」
「你還敢頂嘴了?」宋老爺子怒了。
「我不是想頂嘴啊,」宋老太太嚇得瑟縮了一下,「我、我是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
「我看你就是想為自己的收禮找借口!」
「真沒有,」宋老太太害怕被打,使勁搖頭,「你想想看,她一個大姑娘家跟著宋明之大老遠地過來了,圖什麼?肯定是圖他那個人唄!宋家那小子長得又不差,現在又有了一些功名,她會看上他也不奇怪。我琢磨著,她大抵是想討好咱們,從咱們這裡入手呢。」
「那又如何?」宋老爺子不悅地皺了皺眉,「我不想管他們家的那些糟心事兒!」
「我琢磨著,能撈到好處,」宋老太太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這丫頭好像挺有錢,她要是想討好咱們,那必須得捨得花錢。再說了,你不是也不喜歡小雲氏嗎?咱要個孝順的孫媳婦,總比要個不孝順的孫媳婦要好吧?」
「你說得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宋老爺子陷入了沉思。
「她要是真能心想事成,又肯聽咱們的話,那以後千鍾讀書的錢不是又有著落了嗎?等有了大把的錢,還愁找不到名師嗎?」宋老太太趁熱打鐵地說道。
宋老爺子一聽這話,頓時更加意動了。
「行吧,」宋老爺子點了點頭,「如果她下次還願意過來,你可以給她開個門。」
宋老太太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慶幸著自己今天躲過了一頓打,也慶幸著以後可以繼續撈好處。
岳扶桑回到宋家三房的新宅后,老頭打量了她一眼:「你不是去鎮上轉悠了嗎?怎麼什麼東西都沒買就回來了?」
「下次再說吧。」岳扶桑不耐煩地說完了這句話,就打算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師父之前勸你,那都是為你好,你也看到了,他們兩夫妻琴瑟合鳴,師父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啊!」老頭嘆了一口氣,又說了一句。
岳扶桑一聽這句話,頓時生了氣。
她覺得師父根本就不是為了她好,他就是個xin情古怪的老頑固。
「不需要你管,反正我要做的事情一定會成功的!」岳扶桑擲地有聲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老頭搖了搖頭,越發覺得徒弟大了不由師父。
岳扶桑離開之後,去了雲芍藥和宋明之的房門前,只見兩人湊在一起,正在研究黃曆。
「我覺得後天這個日子很不錯,就安排在後天舉辦喬遷宴吧。」雲芍藥指著黃曆說道。
「都聽你的,讓小四嬸兒幫著你,別太累了,」宋明之斟酌了一下,又說道,「還是去買兩個丫鬟過來吧,你平時太辛苦了。」
「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
雖然雲芍藥很清楚,在這個時代買賣丫鬟並不是什麼讓人接受不了的事情,災荒年間賣兒鬻女的事情多了去了,可她畢竟是從另外一個時代過來的人,打從心底還是有些膈應這種事。
宋明之看出她好像有些不太情願,於是也就沒再提這件事情了。
雲芍藥瞧著時間也不早了,就去廚房裡給一家人準備了午飯,宋明之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幫著她摘菜洗菜,做起這些事情來十分嫻熟,似乎還有些樂在其中。
這兩人的感情真是羨煞旁人。
岳扶桑的眼中涌過了一抹強烈的嫉妒之色,她跺了跺腳,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之後就離開了。
大家吃完午飯之後,雲芍藥拿起了裝滿了飯菜的食盒,又從爐子上取下了剛剛熬好的葯,放在另外一個陶罐里。
「天氣有些熱,我去給三弟送飯吧。」宋明之接過了她手裡的東西。
「還是我去吧,我想看看三弟的身體恢復得如何了,如果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的話,那麼我們就趕緊將他接下山吧,剛好,咱家後天不是有一場喬遷宴嗎?他也該在那個場合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了。」
宋明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其實有過許多對於雲芍要身份的猜測,不過猜來猜去也沒有猜出個所以然來。
她神秘得像是那水中月、鏡中花,朦朦朧朧地摸不著、抓不住,但這並僅沒有讓他對她心生忌憚,反而讓他更加為她著迷且信任了。
只要是雲芍藥說她可以做到的事情,好像迄今為止,她還未曾失敗過。
尤其是在醫術上,她更如同是一柄出鞘的刀,綻放出了雪白而又凜冽的光芒。
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治病救人的過程當中,他越來越信任她了,所以這次雲芍藥說她治好了宋鴻之的癆病,他就選擇毫無保留的相信她。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宋明之怕她提著東西上山辛苦,所以想為她提東西,捨不得她受累。
岳扶桑見宋明之一個人提起了所有的東西,忍不住撇了撇嘴,對雲芍藥說道:「又不是提不起,做什麼嬌滴滴的樣子呢?」
「出門的時候把傘帶著,我捨不得你被曬。」宋明之不僅沒有理會岳扶桑,反而更加溫柔地對雲芍藥說道。
宋明之的這番區別對待,讓岳扶桑的心裡更加難受了。
「好。」雲芍藥點了點頭,沖他微微一笑。
「喂,你們是在開玩笑嗎?我可是聽村裡人說了,你們家老三那就是個得了癆病的病人,他都半隻腳踩進棺材里了,你怎麼還敢讓他進家門?宋明之,你別什麼都聽她的!生命只有一次,等你也染了病,你就知道後悔了!」岳扶桑大聲說道。
「我相信她的話,只要她說三弟一定可以痊癒,我就相信三弟一定可以痊癒!」宋明之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連肺癆這種絕症都治得好呢?」岳扶桑氣得鼓了鼓腮幫子,「她要是連肺癆這種絕症都能治好,那我就把我自己的一雙眼珠子摳出來,給她當泥窪裡面的水泡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