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著雲芍藥和一箱金銀珠寶停在了知府大人的府門前。
雲芍藥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之後,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宋明之。
在黑沉沉的夜色和巍峨匍匐的建築之下,宋明之的手裡提著一盞燈籠。
他站在大門口在靜靜地等候著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原本清冷的眸中浮現了一絲淡淡的暖意。
「你回來了。」宋明之上前一步,將手裡的燈籠提到了她的面前,照亮了她身前的黑暗。
「嗯,我回來了,」雲芍藥的心裡劃過了一絲淡淡的暖意,朝他微微一笑,眼裡浮現了淡淡的依戀之色,「你在這裡等我多久了?」
「不久,也就是剛剛才出來。」宋明之淡淡地說道。
事實上,天還沒黑的時候,他就已經出來等她了,到她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等了很久了,他早就站得雙腿都麻木了。
可他卻還沒有離開,依然在安靜而又耐心的等她回來,只希望在她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一盞溫暖的燈,能夠知道有個人不管夜色多晚都會等她回來。
心裡裝著無數秘密的他很清楚,同樣裝著無數的秘密的她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是很孤獨的,他希望他的等待能夠讓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著她、等著她,讓她的孤獨感減少一些。
從此不管前路有多難,都有一份為愛而存在的信念,讓她更加堅定的走下去!
「幹嘛在門口傻等著我?萬一我今天不回來呢,難道你要等我一晚上嗎?」雲芍藥微微低下了頭,笑容甜蜜,「那你用過晚膳沒有?」
「用過晚膳了。」宋明之不想讓她擔心,於是便這樣說道。
事實上他並沒有用過晚膳,晚膳還沒開始之前,他就已經出來了。
「要不然我去廚房裡面準備一份宵夜,我們倆一塊兒吃?」其實雲芍藥並不餓,她只是擔心宋明之餓了。
「讓廚娘去準備宵夜吧,我不想讓你累著,你已經辛苦一天了。」宋明之關切地說道。
「好的,那就讓廚娘去準備宵夜吧,」雲芍藥點了點頭,接過了他手裡的燈籠,對他說道,「今天很順利,高陽夫人已經無礙了,榮國公為了嘉獎我,送了我一車的金銀珠寶,具體價值多少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是叢榮國公府里出來的東西,肯定非常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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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這輩子人微言輕,一直都沒有辦法為你解決困難,好像每次遇到困難都是你靠自己去解決的,」宋明之嘆了口氣,「我覺得很虧欠你,讓你受了好多委屈。」
「哪有?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雲芍藥搖了搖頭。
「我也想為你遮風擋雨。」宋明之握住了她的雙手,心疼地說道。
「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每次我處於逆境的時候,你都會堅定的站在我這邊與全世界對峙,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為我做到這個地步呢?」雲芍藥的笑容里裝著滿滿的幸福,「你讓我的心裡沉甸甸地,你讓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無依無靠的。而且,你現在不是還在讀書嗎?我相信等你入朝為官之後,你肯定會處處為我遮風擋雨的。」
「真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宋明之迫不及待地說道。
「會的,」雲芍藥點了點頭,「在你沒有入朝為官之前,我就努力賺錢為你入朝為官鋪路,等你入朝為官之後,那我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懷中的小女人,接受你給予我的一切幫助!這才是最平等獨立的愛情,雙方相互扶持、相互成長、相互欣賞。」
宋明之深深地凝望著她,這也是他最為欣賞她的一點,她跟這個時代的女人們的思想都不一樣,她獨立得像是天空中的一隻飛鳥,有著翱翔於廣闊天空的自信,而不想被一隻小小的籠子束縛一輩子,過著被人投喂的生活。
「那我們現在敲開門,讓他們把馬車上的東西都抬下來吧。」宋明之說道。
雲芍藥點了點頭。
宋明之過去敲了敲大門,門內走出了兩個小廝,他們聽了宋明之的話之後,先是上了馬車,看了一眼馬車裡面裝著的那一箱箱金銀珠寶,然後又退了回去,又叫來了幾個小廝,幫著一起將馬車上的一箱箱金銀珠寶給抬了下來。
馬車上的東西被清空之後,侍女走到雲芍藥的面前,朝她行了一個告別的禮,然後就坐著馬車離開了。
宋明之和雲芍藥拿了一些銀子給那些搬東西的小廝,他們拿到打賞之後,頓時眉開眼笑,表示很快就會將這些東西搬到他們暫時居住的院落裡面。
雲芍藥和宋明之便先走在了前面,那些小廝一邊在後面搬東西,一邊低聲議論著。
「還真是厲害呀,之前我還和咱們知府大人、知府夫人想的一樣,還以為這回雲大夫要得罪榮國公了呢,誰能想到她不僅沒有得罪榮國公,反而還得到了一筆這麼大的財富!」
「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說高陽夫人那病,多少人束手無策,偏偏她就藝高人膽大,不僅敢上手去給高陽夫人治病,而且還把高陽夫人的病給治好了!」
「果然是一代天才名醫啊!如果她這輩子順遂的話,一定能夠在醫學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
次日一早,雲芍藥在用早膳的時候,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跟大家說了。
郭老夫人聽了之後,伸手撫了撫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還好是有驚無險啊,你可真是藝高人膽大,若是你昨天沒有治好高陽夫人,一旦榮國公發怒,後果將不堪設想!」
「是啊,榮國公一直很寵愛自己的那個妹妹!」知府大人也感慨地說道,「你的運氣還真是好!不,不應該說你運氣好,應該是你運氣與實力俱佳!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治得好高陽夫人的病!」
「你這丫頭以後一定會有一番大成就的!」郭老夫人點了點頭說道,「以後啊,說不定你會開宗立派,成為一代宗師呢。」
雲芍藥淺淺一笑,對郭老夫人說道:「我老夫人過譽了,這我可當不起。」
「嗯,你這孩子很謙虛,這一點很好,」郭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謙虛才會使人進步!」
岳扶桑坐在一旁,頓時拉長了臉,悶悶不樂地將筷子放在了晚上,有些吃不下今天早上的那些美味的早膳了。
同樣沒有胃口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白大夫。
白大夫昨天還滿以為雲芍藥一定會在高陽夫人這裡翻船,從此身敗名裂,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早上一醒來,情況居然一點兒都沒有按照他的預料發展!
這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
他成名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被人忽視到這麼一個地步。
若是放在從前,他走去哪裡不會被當地的達官貴人奉為座上賓?如今來到滄州之後,竟是一點名聲也無,這樣的落差讓他怎麼能承受得了?
大夫在用完了早上之後,一個人悶悶不樂地來到了府中的後花園,又坐在了後花園的涼亭里,讓丫鬟送上來了一壺茶。
他自顧自地喝著最初泡的一壺苦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心情同樣不好的岳扶桑也散步到了後花園中,看到了坐在涼亭裡面喝茶的白大夫,於是,她思考了片刻之後,朝白大夫走了過去。
「白大夫,你也一個人在這裡喝悶茶嗎?」岳扶桑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沒有喝悶茶,我就是想點事情,」白大夫想維護自己的顏面,因此並沒有對岳扶桑說真話,「你來這裡幹什麼?」
「這是知府家的後花園,你我同為知府家的客人,你能來後花園裡面坐著喝茶,我就不能來後花園裡面散步了?」岳扶桑挑了挑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地吹了吹水上面漂浮著的茶葉,「我知道你心情苦悶,說起來,我的心情也比你好不到哪裡去呢。」
「我沒有心情苦悶。」白大夫堅持地說道。
「你的苦悶都表現在自己的臉上了,你還說自己不苦悶呢?」岳扶桑搖了搖頭,「行了,我知道你為什麼而苦悶,你在我面前不必隱瞞,反正你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你在我面前表露出你自己的真實情緒,沒有什麼好丟臉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們還不是沒辦法解決現狀!」白大夫煩心地說道,「我都想離開滄州了!」
「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滄州,你的心裡能好受嗎?」岳扶桑喝了一口茶水。
「時不待我,我能有什麼辦法?」白大夫嘆了一口氣。
「就算是時不待你,沒有任何辦法,那也不能讓雲芍藥就這麼順風順水地過日子吧?」
「你想如何?」
「造謠生事!」
「算了吧,沒這個必要。說起來,我跟她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也就是有點意難平罷了,何必要造遙生事呢?她要是自己把自己搞得身敗名裂了,那我當然樂得看熱鬧,她要是沒有主動招惹我,我也不想去主動招惹她!」白大夫搖了搖頭,並不贊成岳扶桑的意見。
「她都騎到你的頭上來了,你還不打算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