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瓷知道,他燒的腦袋都迷糊了,這麼一個消息砸下去,他肯定懵了。
她握住簡時初的手,“沒事,我給阿衛打了電話了,車備好了,東西也收拾好了,你換了衣服,咱們就能去醫院了。”
“哦、哦!”簡時初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身子卻猛的搖晃了下。
他剛剛發燒出的汗,足足擦濕了幾條毛巾,這會兒正虛的厲害,站直了身子,頭重腳輕,眼冒金星。
葉清瓷連忙扶住他。
他甩甩腦袋,還不忘拍拍葉清瓷安慰她,“我沒事,你等著,我去換衣服。”
葉清瓷看著他深一脚淺一脚的搖搖晃晃的去換衣服,愈加覺得這個時候生孩子不是時候。
可生孩子這種事,她自己也做不了主,小傢伙兒著急出來見爸媽了,她攔也攔不住。
簡時初三下兩下換好衣服,走回葉清瓷身邊,攬住她的肩膀,“走吧,小心點。”
他嗓子都啞了,眼睛裏都是血絲,嘴唇幹的都裂了,神情憔悴萎靡的厲害。
葉清瓷和他認識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狼狽虛弱。
想想後來她給他測的那幾次體溫,都快四十度了。
燒的那麼厲害,這會兒就剩半條命了也正常。
她實在心疼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要不你別去了?你看你出這一身的汗,出去一吹夜風,再燒起來怎麼辦?家裡這麼多人呢,醫院那邊也早就安置好了,不會有事的。”
簡時初這會兒身子原本就虛弱,再加上用的退燒藥,這一活動,又是滿身的汗,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濕了,額頭上的汗把頭髮都打透了,順著額角滴滴答答往下流。
葉清瓷實在是心疼,可簡時初怎麼可能同意?
他不滿的說:“說什麼傻話?你生孩子,我怎麼可能不在身邊?只要還能爬的動,就算用爬的我也要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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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瓷無奈,只能依著他。
給他倒了杯熱水勸他喝了,這才和他一起離開。
上了車,簡時初覺得腦袋疼的厲害,也暈的厲害,眼皮千斤重,恨不得立刻睡死過去才好。
可他根本不敢睡,抓著葉清瓷的手,不眨眼的看著她,不住的問她感覺怎麼樣。
葉清瓷覺得,這會兒她宮縮已經很頻繁了,但她不敢說,强撐著笑安慰簡時初:“沒事,挺好的,醫院裏都安排好了,你別緊張。”
簡時初怎麼可能不緊張?
葉清瓷越是快生了,他越是會想起以前看的書上那些事兒。
女人生孩子,一脚生門,一脚死門。
古往今來,死於生孩子的女人,數不勝數。
雖然現代科學技術發達了,已經很少有女人死於難產,可也不是沒有。
前幾天社會新聞還報導了一個,孕婦難產,醫院建議剖腹產,可孕婦的婆家人心疼做手術的錢,不肯給孕婦去交手術費。
最後,孩子生下來了,孕婦死了。
因為葉清瓷懷孕,簡時初對這些有關孕婦孩子的事情,格外留心一些。
當時看到這個新聞,他整個人都炸了。
覺得孕婦的丈夫,連糞坑裏的蛆都不如,白瞎老天爺讓他投胎做了回人。
那個孕婦居然嫁給一個這樣的男人,也是瞎了眼。
他老婆生孩子,醫院要什麼他給什麼,花多少錢他也在所不惜,只要他老婆孩子平安無事就行。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擔心。
他怕有萬一。
萬一葉清瓷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他又對自己說,絕對不可能。
生孩子出事的那麼少,怎麼可能輪到他老婆孩子呢?
可轉念又一想,雖然少,可總歸是有,每年都有那麼多產婦,死在生孩子的產房裏,萬一他老婆孩子有個意外怎麼辦?
他就是因為這段時間公司上新項目,他太忙了,好容易閑下來的時候,他又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思慮過重,外勞內憂,內外交加,他這才一下大病了這一場。
他這一路上,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一直不停的出汗、出汗、出汗。
到了醫院,下車的時候,他渾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打透了。
而葉清瓷,已經幾乎走不了路了。
雖然她盡力忍著,簡時初還是看出她狀態不對。
他搶先下車,俯身將葉清瓷從車裏抱了出來。
葉清瓷嚇了一跳,“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這會兒他自己都虛弱的搖搖晃晃了,還怎麼抱她?
“沒事,”簡時初的汗水都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了,卻還是滿不在乎的說:“我要是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抱不動,那不成廢物了嗎?放心吧,我能抱得動。”
剛剛在車上時,他確實四肢酸軟了。
可這會兒,看到葉清瓷明明已經很不舒服,卻極力隱忍的表情,他又生出無窮的力量。
他抱著葉清瓷,又穩又快的朝產房走去。
走到產房門口,簡時初早就安排好的那三個婦產科專家和幾名護士、助產士,已經在門口等了。
看到簡時初抱著葉清瓷進來,連忙把推車推過來。
醫生先給葉清瓷做了檢查。
葉清瓷已經開了三個宮口,可以進產房了。
原本早就說好的,葉清瓷進產房待產的時候,簡時初是一定要陪同的。
結果,醫生推著葉清瓷往產房走的時候,簡時初因為一路抱著葉清瓷過來,用力過度,靠在牆上一直大聲咳嗽,止也止不住。
幾名醫生面面相覷,其中一名醫生,實在忍不住,戰戰兢兢說:“七、七爺,您、您是不是感冒了?”
“是啊,”簡時初勉強壓制住喉口的咳嗽,問:“怎麼了?”
“呃……”醫生看著簡時初的神情,小心翼翼說:“七爺,產房是要求絕對乾淨的,您生病了,有可能攜帶病毒,您不能進去,您要是進去了,有可能會傳染給產婦和新生兒,對產婦和新生兒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您看……您是不是……留在外面……”
簡時初一下愣住。
他連呼吸都停滯了,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葉清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