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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紙,是他今日在酒店籤的賣身契。
“是!”他的聲音冰雪般清寒,沒有一絲波瀾。
顧逸風微微勾脣,玉般清雅,無形中卻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巖,你的承諾不止說說而已吧?”
“不是!”他已經知道顧逸風想要說什麼,無非是提醒他謹記自己顧家最下等奴僕的身份,明明知道這就是他的命運,心裏卻還是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巖,這次我不罰你,但是僅此一次!”顧逸風緩緩起身,綿柔如網的目光罩下來,落在巖的臉上時,是一股矜雅尊貴到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壓,“小筱是我們顧家最珍貴的寶貝,誰若是傷她一分,我必百倍千倍討還回來!”
“是!”從未有過的苦澀將他清冷孤寂的心房填滿,眼前晃來晃去都是小筱甜美可愛的小臉,他卻強自逼迫自己,把她從腦海中摒除出去。
全部的摒除出去,一絲不剩。
他重重閉了閉眼,腦中有個聲音在清晰的告訴他——巖!那不是你的!
你的生命裏只有冷、只有傷、只有痛、只有殘忍,那美,那暖,那甜,終究都不是你的啊!
你還在奢望什麼?
“別多想!”顧逸風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你能像我一樣疼愛小筱,終有一天,你會是我顧家的人!”
巖僵立着,一言不發。
顧逸風低嘆了聲:“回去休息吧,我希望今天的事,以後不要再發生。”
直到第二天,巖才明白顧逸風的話是什麼意思。
昨晚,小筱病了,因爲從商場追他出來出了汗,被涼風一吹,高燒併發肺炎,又是打針又是輸液,折騰了大半宿燒才退下去。
他這才知道,小筱是早產,在媽媽肚子裏待了七個多月就生下來了,所以她生來體弱,也因此顧家的男人們,纔會像寵易碎的水晶人一樣,疼着她寵着她。
即使是這樣,她自小也吃了好多藥,打了好多針,受了好多苦。
小時候,她的血管細,有時扎四五針都扎不上,她媽媽躲到一邊偷偷的哭,她自己卻含着眼淚紅着小臉說不痛不痛。
顧家的傭人們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都是又驕傲又心疼的神情,好像她們家小小姐是世界上最懂事最可愛的女孩兒。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她病了,身邊有父母哥哥噓寒問暖。
而他病了,卻只能自己一個人縮在角落裏捱着。
如果活了,是幸。
如果死了,是命。
他的命,夠硬,所以他挺過來了,活到了十五歲。
是啊!
他今年已經十五歲了。
離開林家到了顧家,而等待他的未來,到底是什麼顏色呢?
黑色的……還是七彩的?
他正呆愣在走廊外,有兩個女傭端着餐盤過來,看到他,頓時驚喜的叫:“巖少爺,原來您在這兒呢!小小姐不肯吃飯,她說不定會聽您的,您去勸勸她!”
女傭不由分說把餐盤放在他手中,巖抿了抿脣,看了看餐盤中的清粥小菜,胃腸一陣擰着勁兒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