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心澄重重地點頭,笑容嫣然。
快到西城區衛生局家屬院的時候,葉凡的電話又響起來,葉凡一看是樑旭東,按了接聽鍵,就聽樑旭東說道:“葉館長,您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走了?不是說一起去梅園吃飯嗎?”
葉凡一拍腦袋,笑道:“哎呦,我臨時有個重要事兒要辦,給忘記了!”
樑旭東下午的時候,打電話過來,說要宴請國醫館的管理層,主要是感謝在新領導班子把他的貨款立刻付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葉凡原本是答應的了,但是一着急顧心澄這邊的事情,就給忘記了。
“那不成啊,您必須得來。”樑旭東着急地說道,“你要不來,這事兒……它不像話啊!”
“這麼的!”葉凡笑道,“你再梅園幫我定個包廂,我要宴請我的幾個私人朋友。錢算在我賬上!我中間去你們包廂串個場!”
“好叻!”樑旭東喜滋滋地答應了。
葉凡掛斷了電話,顧心澄就問道:“葉凡,你有事兒啊?”
“嗯,樑老闆請我吃飯。”葉凡笑道。
“我是不是耽誤你正事兒了!”顧心澄低下頭,有點不內疚地說道。
“什麼話!”葉凡愛憐地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笑道:“啥事都沒有你的事兒大!”
小丫頭又在那裏美滋滋地笑。
西城區衛生局家屬院有六棟90年代的集資建房,面積有五六十平米,貼着那個年代看來很時髦的瓷片,但由於年久失修,瓷片有不少脫落的地方,露出裏面灰色的水泥來,如同人身上生了醜陋的牛皮癬一般,顯得破落而陳舊。
但衛生局的領導幹部,陽光工資再加上多少有點灰色的收入,一年下來也有十來萬。其中更有很多在外面購置了大房子,就將這裏的房子出租出去,整個小區倒是有混居的態勢了,也顯得雜亂。
顧心澄他爸爸顧柏賢只是一個普通幹部,掛着一個副主任科員的職務,但無權無勢,這些年,也就僅憑着一份死工資過活,倒是一直還住在這裏。
五棟二單元,沒有電梯入戶。
葉凡和顧心澄一起,拿着東西,就沿貼着不少通下水道、送煤氣的小廣告的黑黢黢的樓梯往上走去。
到了她家門前,葉凡把東西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問顧心澄道:“心澄,你看看我的這裝扮,沒啥毛病吧?”
顧心澄幫他打理了一下領口,咯咯一陣嬌笑,葉凡的樣子倒是真像極了第一次上門的準女婿,帶着一點緊張,讓顧心澄心裏覺得美滋滋的。
在國醫館威風凜凜,能與市長大人侃侃而談,腳踩魏三爺、李領軍的混江龍葉神醫,竟然也會露出緊張的表情,顧心澄忍不住又在葉凡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沒毛病,簡直就是一表人才氣宇軒昂!”
“你膽子真大,咋沒羞沒臊的,這是你家門口!”葉凡瞪着眼睛告誡,“讓老爺子看見不好!”
惹得顧心澄愛憐變爲羞惱,伸出纖纖玉指,使勁在葉凡胳膊上蹂躪了一番。
兩人正準備敲門,卻聽到裏面傳來了爭吵聲……只聽顧心澄的爸爸顧柏賢帶着怒意說道:“老二,他們提出這種要求,簡直就是埋汰人嘛!憑什麼就說我家姑娘品質不好?這門婚事,我還真不稀罕,別說他在市衛生局工作,就是在衛生廳工作,我也不稀罕!”
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老大,你稍安勿躁!你也得理解人家啊,你看心澄之前和那個什麼狗屁實習醫生談戀愛,鬧得整個仁愛醫院人盡皆知!倒不是說咱家心澄品質不好,人家主要是覺得她之前的男朋友品質不好,怕帶壞咱家姑娘!”
顧心澄皺眉,這是她二叔的聲音。
“就因爲這,就讓我女兒做雛女膜檢查?”顧柏賢氣的臉色煞白,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沒門!讓他滾蛋!我不稀罕這門婚事!”
這時候,又有一個女人勸解,顧心澄一聽,就知道是她二嬸,只聽她二嬸說道:“大哥,你也得考慮考慮清楚。人家常玉超他老爸是市衛生局的一個處長,權利大着呢!常玉超本人也是咱們整個東海衛生系統最年輕的科級幹部,可謂是前途無量啊!心澄要是能攀上這門婚事,那以後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對咱們顧家還有個照顧!”
顧柏賢猛抽菸,聽到這裏,氣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咳,你們打得一副好算盤,我們不圖名不圖利,就圖個安穩日子。還真沒想着吃香的喝辣的的!倒是你顧老二的科級的位置給解決了吧……”
顧心澄一時間倒有點踟躕了,這種情景把葉凡介紹出去,葉凡得多尷尬啊,正猶豫着,葉凡卻敲了門。
拖鞋踩地的聲音響起來,接着,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婦女,穿着樸素,但是看上去甚是乾淨,面容慈祥,只是雙目紅腫,應該剛剛哭過,她一拉開門見顧心澄和一名陌生的男子站在門外,倒是有點意外,問道:“心澄,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這位是……”
葉凡看她眉目與顧心澄相似,應該是顧心澄她媽,就不卑不亢地說道:“伯母您好,我是心澄的男朋友,今天特意來拜訪二老,提前也沒和你們打個招呼,唐突了!”
顧心澄拉着她媽媽的手,問道:“媽,您怎麼哭了?”
自從顧心澄和葉凡分手後,顧心澄的婚事就一直是她爸爸媽媽的一塊心病。因爲顧心澄和葉凡分手,事兒鬧得太大了。
之前的葉凡xin子操蛋的很,有了顧心澄這個乖巧的女朋友,還劈腿,被顧心澄和毛倩堵到他和一個女人在牀上,這件事本來已經足夠爆炸xin了。
然後顧心澄她幾個玩得不錯的同學,又到仁愛醫院打得葉凡跪地求饒,跟國產三流苦情劇似的,自然鬧得仁愛醫院、甚至東海市整個醫療系統都人盡皆知。
顧心澄品質不差,倒是葉凡太爛了,弄得她跟着名聲也臭了起來。
原本憑着這丫頭的容貌品xin,上門提親的能把門檻都給踏壞了。但這件事以後,卻再也沒人上門提親了。
無奈之下,顧柏賢和愛人只好求着這些親戚朋友同事幫忙尋找合適的對象。這不,顧心澄她二叔倒是介紹了一個,叫什麼常玉超的,說是在市衛生局工作,只不過,常玉超他家人非要雛女檢查。這顧柏賢自然生氣得很,一口老血差點沒有給氣吐出來。
顧心澄她媽也難過得很,心說,多好的一姑娘,就因爲談了一場不靠譜的戀愛,好像就要一輩子把這不靠譜的標籤貼在身上似的。
二老稍微分辨了幾句,就讓顧心澄她二叔二嬸一陣夾槍帶棒的擠兌,又是心急又是委屈,顧母就哭了起來。
這時候見葉凡自稱是女兒的男朋友,長得面容俊秀,氣宇軒昂,看上去倒是一表人才的樣子,又拎着東西,說話客氣得體,還真像那麼回事。就連忙將葉凡讓進客廳,對顧柏賢說道:“老頭子,快過來看看,心澄帶男朋友回來看你了……”
葉凡把走進客廳,就看見顧柏賢和一男一女坐在那裏。
顧心澄家的客廳很小,但打掃得很乾淨,靠牆放着一副大書架,更顯得小小的客廳擁擠不堪。
書架裏面塞滿了醫學、藥學還有古典國學類的書籍。看上去都有些年頭,書頁都顯得發黃了。
顧柏賢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臉色略帶一些病態的蒼白,雙目淡漠,氣質散淡儒雅,倒不像是官場中人。
聽顧母那般說,又見葉凡提着東西進來,顧心澄的二叔二嬸對視了一眼,看向葉凡的目光就變得玩味起來。
二叔起身讓座,卻打量着葉凡,問道:“呦,心澄男朋友挺年輕啊,在那裏工作啊?”
“我和心澄一個單位,都在仁愛醫院國醫館。”葉凡接過顧母遞過來的一杯茶水,道了聲謝。
“也在醫院啊!”二叔與二嬸對視了一眼,笑着問道:“仁愛醫院的熟啊,改制之前是第三人民醫院。裏面的各個科室主任我都認識。你在哪個科室工作啊?歸誰領導啊?是做行政還是做業務啊?還在實習吧?”
“業務和行政都做一點。要說我的領導嘛,應該算歸沈鐵鷹領導吧。”葉凡一聽二叔二嬸的語氣,就知道他們是變着法兒尋找擠兌自己的機會,倒是想和他們戲耍戲耍。
不過,葉凡這麼說,還真沒說錯。在資本結構上,國醫館屬於仁愛醫院與鐵鷹集團聯合控股。鐵鷹集團股份更多,可以算是與仁愛醫院並列的子公司。
“沈鐵鷹?聽着耳熟,可能是新過去的醫生吧。”二叔皺眉自語道,然後目光重新落在了葉凡身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我叫葉凡。”
二叔二嬸都聽說過葉凡的名字,但是怎麼也沒有辦法把媒體上那個神乎其神的神醫與眼前的年輕的小夥子聯繫起來。在他們心目中,那個所謂的神醫應該是個白鬍子老頭。
二叔就指着葉凡帶來的東西說道:“你們年輕人啊,就是處朋友,也得省着點,工資就那麼點,還這麼破費,這麼客氣,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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