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搓着手在將軍府外踱着步,臉色極其難看,眉毛擰成糾結的一團,心裏不由得罵道,丞相府真是能折騰。
本是急急依照丞相大人的話,準備了好幾輛華美的馬車來迎上官明月回府,誰曾想,居然連將軍府大門都沒有進去。
明月得知李管家來接他回去,態度還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心裏暗自冷笑,態度變化如此之快,相比是上官豐參與此事了吧。
然而即便如此,不好好和二夫人她們玩一玩,怎麼能輕易回去呢?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前世的她在回府不久之後,又稀裏糊塗的栽到了一個又一個陷阱裏,把自己弄得一身臭名。
現在想來,自己那時實在是太笨了,居然連那麼明顯的把戲都看不穿。
可是換了今世,如果二夫人她們還是前世那樣的水平的話,明月是不介意陪她們好好玩玩的。
一念至此,明月提起紫毫小楷,給上官豐寫信。
於是,李管家連明月的人都沒見着,只拿到一封薄信。
李管家不甘心的在將軍府門口繼續轉着圈,卻是毫無辦法,將軍府門口的侍衛高大威猛,都是上過戰場手上沾血的人,只狠狠瞪李管家一眼,他剛擡起的腳便放下去了。
侍衛終於是不耐煩了,道:“還不趕緊回去覆命?你就是站到天黑,表小姐也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李管家這才悻悻的招呼一隊馬車回丞相府,心裏對明月卻是多了幾分恨意。
又是沒辦好事,只帶回來了一封信,李管家顫抖着把信呈給上官豐,便不敢再多說什麼。
上官豐皺眉拆看信,展開那帶着淡淡蓮花香氣淡淡信紙,娟秀雋逸的字體映入眼中。
“父安,今日二孃以後門爲難於我,置我嫡女身份於何?又置相府規矩於何?且引衆人駐足指指點點,我深受折辱。望二孃於雪國百姓前致歉,不然指婚之時另議。上官明月。”
言辭極爲簡單疏離,卻是隱隱有不依不饒的架勢,讓上官豐陷入了深思。
居然讓二孃給她道歉?
上官豐心裏訝異,隨即想道,這可能是陳越將軍的主意罷了,明月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也不多說,上官豐隨即叫來了二夫人,把信拿給她看了。
二夫人未看完便已是怒不可遏,啪的一聲將信紙甩在桌上,對上官豐道:“這小蹄子膽子也忒大了!要我給她道歉,做夢!”
上官豐眉毛微不可察的一皺,二夫人方纔的舉動實在是有些無禮,居然在他面前拍桌子。
他沉聲道:“這件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妥,好端端的走什麼後門,明知是聖旨,還多生事端!”
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看向桌子上的信,二夫人驀地想起,自己方纔是有些激動,居然在上官豐面前拍了桌子,還言辭激烈的大嚷大叫。
雖然平日裏他寵自己是不錯,但是自己也不能這般的沒有規矩吧。
二夫人有些後怕,卻是不肯嘴軟:“老爺,我身爲長輩,怎麼能給她一個小輩道歉呢?還是在全國百姓面前,她分明是想讓我顏面盡失啊,若是那樣……我,我不如去死好了。”
說着已是泫然欲泣。
上官豐見她如此,心裏已是有些憐惜之意,但是一想起這件事涉及到聖旨,關係到腦袋和烏紗帽,當然馬虎不得,便又是沉了臉冷聲道:“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看着辦吧!若是違逆了聖旨,便可能是滿門抄斬之罪!”
二夫人聞言,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上官豐真是老狐狸,明明就是想讓自己給明月道歉,卻是不直說,只拿聖旨壓自己。
明月要她道歉才滿意,不滿意就不乖乖成婚,就是抗旨,說來說去,她還是要道歉。
心裏一邊暗罵着明月犯踐,一邊思量着如何才能化解這次危機。
二夫人察言觀色,知道老爺並不是真的全然不管自己,總是有幾分憐惜的,她眼珠子一轉,心念電轉間已是有了主意。
二夫人有了主意,態度頓時好了幾分,便對上官豐軟語道:“是妾身錯了,不該不讓她從正門進的,雖然她癡傻,可好歹也是嫡女,我是該給她道歉的。”
見上官豐面色稍稍緩和了些,二夫人繼續道:“不過,身爲丞相府的人,我可是不能在京城百姓面前道歉的,有道是家醜不外揚,我們何必把事情鬧大呢?不如就在府裏道歉,也算是個了結。”
她這番話說的好聽至極,暗地裏卻是心懷鬼胎,上官豐也沒有細想,只微微點頭。
可憐的李管家成了跑腿的了,只因爲二夫人很看重這件事,不放心其他人去傳話,甚至還特意交代了他如何說。
這一次,李管家終於是進了將軍府的門,在端然靜坐的明月面前,他一邊思量着二夫人都交代了些什麼,一邊慢慢放緩了口氣,儘量顯得真誠:
“二夫人事後一想,這件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對,沒有顧及您的嫡女身份,老爺已經狠狠的責罰她了,她也同意給您道歉,只是……”
“只是她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讓她在京城百姓面前道歉,也實在是太爲難她了。她的意思,是您先回丞相府去,她在府裏給您道歉。”
巧兒聽得眉頭一皺一皺的,不知道爲什麼二夫人有這麼多彎彎道道,但是她知道二夫人可不是什麼好人,便注意着明月的神色,想要提醒她不要輕易相信二夫人。
明月聞言良久不語,終於漸漸綻出一個微笑來。
她看的透徹,二夫人哪裏肯這麼輕易服輸呢,分明就是個老狐狸!
她即便是想要道歉,也要借這個機會狠狠抹黑自己。
試想,在丞相府裏,一個是常年在外的不受寵的小姐,一個是積威多年的夫人,若是夫人給小姐道歉,再聲淚俱下的演一演,小姐還能不揹負不孝不敬的罵名?
到時候,二夫人再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宣揚出去,她明月又多了不孝的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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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倒是打得響,只是,既然已經看穿了她的企圖,明月會讓她如願嗎?
明月輕輕撫掌,輕笑道:“確實是有些難爲二孃了。可是我也說過,她不道歉,我就不回去,不如,就讓她到將軍府來,跪下,給我道歉吧。”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是帶着一種不容商量的口吻。
明月暗想,不知道二夫人得知自己的計謀再次挫敗,會是什麼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