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毒蛇囹圄(上)

發佈時間: 2023-05-19 06: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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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兒聽到兩人這樣說,心下也明白了原由,有些唏噓道:“奴婢確是沒看出來,原來後宮的算計如此之深。”

 明月淡淡一笑,眸光卻逐漸黯淡下來,只道:“外公雖然逝於內癰之病,但是若那株黃芩不被破壞掉,外公的病情也許還有轉機。總不至於就這樣離去。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去查清楚。”

 苑竹眉目間也有些感傷和無奈,低聲道:“主子能這樣想是最好,只是老大人已經去了。主子在調查的同時一定要保全自身,千萬不要再有什麼差池纔好。”

 明月輕輕應聲,剛想說些什麼,就見巧兒驚恐的叫了一聲,三人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巧兒神色驚恐異常,眸光直盯盯地凝着明月的身後,明月方想轉身,便見苑竹面上也是變了色的,肅驚道:“主子別動!”

 明月脊背一寒,只覺得頭頂一股腥味伴着冰涼的小風襲來,她微微垂眸,便見水光瀲灩中,一條三角頭的蝮蛇正從樑上倒垂了下來。

 那蛇全身黝黑鋥亮,倒像一隻磨了光的長鞭一般,身上的鱗片在燭火的恍惚中一閃一耀的散着陰冷的意味,鮮紅的信子不時的探出,叫人膽顫。

 巧兒見那蝮蛇幾乎要貼近明月的脊背,登時白了臉色,她四下張望了幾分,忽而見到一旁明晃晃的蠟燭,便不動聲色地挪了過去,拔下自己的幾根青絲扔到了油汪汪的熱蠟油中。

 頭髮在碰到火芯子的一剎那間便發出了“嘶”的一聲,那青絲瞬間蜷曲化作一縷青煙,也在剎那間叫那毒蛇身形一滯。

 火油加上青絲的焦味,成功地吸引了那毒蛇的注意,它緩緩地收回了身子,縮到樑上去,順着房樑蜿蜒着向那燭火光爬去。

 “主子!”苑竹立即反應過來,拿出一條絲緞單薄的裙子爲明月穿上,可是明月行動間卻撩撥了水的聲音,那蛇立即停下動作,迅速轉首擺出攻擊的姿態。

 蛇信子便吞吐而出,嘶嘶幾聲,不知道從哪裏引來了更多的毒蛇,五彩斑斕地顏色昭示着它們毒xin異常猛烈,遊弋着冰冷粘滑的身軀向更暖和的地方–明月沐浴的木桶方向蜿蜒而來。

 “救命!來人啊!來人啊!”巧兒見躲閃不及,便拼命的叫了起來,那掛在房樑上的蝮蛇立即擺出攻擊的姿態,明月見狀,立即將巧兒推開。

 那蛇便弓起蛇身猛地一彈,明月藉着推巧兒的力氣,主僕二人險險躲過,苑竹立即用蠟燭的燭火朝這些蛇燎去,逼得它們後退了幾分。

 明月只覺得脊背一陣nian膩的冷汗,瞬息間化作一陣冰冷–若不是冬日裏蛇行動緩慢,方纔那一襲足以讓她斃命。

 主僕三人僅靠着苑竹手中的蠟燭才能夠勉強逼退那些毒蛇,但是不知道怎的,蠟油滴過的地方,卻有更多的蛇盤上。

 巧兒和苑竹連聲呼救,一邊爲明月護上衣服,這樣韻着畏懼和壓抑的呼救聲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蠟燭很快便燃盡,留下的蠟油卻成了禍患,越來越多的蛇聚了過來,那種腥味伴着噝噝的吐信逼着三人退到角落。

 明月扯過屏風上的帷帳,強撐着護在巧兒和苑竹的身上,外面傳來陣陣地撲門聲,卻是阮無城的叫聲,但是三人已經離門很遠了,門栓又是粗重的老木,十分結實,那些蛇受到門口聲音的驚嚇,更向三人逼近,明月已經開始絕望,她踢到木桶試圖用水逼開蛇羣,卻不想它們只會更加快速的遊近。

 “砰!”

 一聲巨響,門被外力踹開,一抹欣長的的白色身形瞬息間便來到跟前,劍光閃着銀色的寒氣,閃爍間便將衆蛇砍成兩段,明月幾乎是在瞬間便嗅到了那股帶着風雪冰冷的龍涎香,她強撐着的精神在見到來人的時候瞬間脫力。

 “王爺……”明月一怔,下意識的開口,卻不想目光觸及鳳邪身後之時瞳孔猛地一縮!

 “小心!”

 明月驚叫一聲,伸出手猛力退了鳳邪一把,一條黑影似利箭一般“嗖”的一下鉗住了她用來遮擋的手臂。

 明月只覺得一直冰涼的尖銳刺刺地扎進自己的手臂,還未覺得痛便覺得手臂已經開始發麻,胸口悶悶地喘不上氣來,眼底也有些發黑眩暈。

 蝮蛇的毒液十分厲害,幾乎就是在瞬間,鳳邪便一揮軟劍將那條蛇斬成兩段。

 明月再也支撐不住,腳下一軟便倒在了鳳邪的懷中。

 “主子!主子你怎麼樣!”巧兒驚叫一聲,跪在明月的身旁,苑竹即刻上前,執起明月的手腕,那柔滑的絲緞袖口便滑了下來。

 只見明月雪白圓滑的手臂之上一片烏青,懼得巧兒叫了一聲道:“主子中了蛇毒!”

 鳳邪聞言,劍眉深深斂到一起,攔着明月腰將其抱起,疾步向明月的房間走去。

 “被子!快給主子蓋上被子!”苑竹大聲叫着,一羣人烏泱泱的手忙腳亂。

 鳳邪先一步執起明月的皓腕,菲薄的脣便觸上明月烏黑的傷口,一口一口地將毒血吸了吐出來。

 “王爺……”巧兒目瞪口呆地看着鳳邪,還是身邊的苑竹反應快,即刻拿了盂盆過來接着。

 “事態緊急,快將阮太醫請來!”苑竹這廂端着盂盆,轉首大聲道:“主子受傷,你們在這裏不合適,無事的太醫快些出去!”

 巧兒這才反應過來,不管怎麼說男女都授受不親,但現下事態緊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迅速轉身將無用的人都帶了出去,畢竟主子的清譽最要緊,若是讓別人知道鳳邪王爺親自幫主子吸毒,傳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讓開!”那廂阮無城迅速折回取了藥箱來,即刻排開衆人進到房間中,剛好看到鳳邪將明月的手放下,見到他進來便道:“毒血已經吸出來了,還請你用些清熱解毒的藥物。”

 阮無城見到他嘴角的黑色血跡,不由得軒了軒眉頭道:“你先去漱口吧,等下我會給你送些藥去。”

 鳳邪垂眸,簡單點首道:“先救明月。”

 阮無城也不多言,上前先墊了紗絹爲明月把脈,苑竹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阮太醫在這時候恪守男女禮儀,實在難得,只是鳳邪王爺–

 眼角餘光注意到他已經旋身出去,心中卻是有着點點疑惑。

 她不在明月身邊,自然是不知道許多事情。

 只是今日鳳邪是否出現的太過及時,方纔又奮不顧身地爲主子吸毒,可見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匪淺。

 苑竹雙眸中伸過一絲憂慮,見巧兒已經端盆了熱水進來,便緊跟着出去。

 門外還有幾位太醫在守着,苑竹從腰間取出幾錠銀子,嘴角韻着笑道:“今晚之事勞動各位太醫了,驚擾了太醫們的休息。這裏有幾錠銀子,是請幾位喝茶的。”

 那幾位太醫是明眼色的人,紛紛謝過接着,其中一位拱手道:“姑姑客氣了,我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畢竟是太子妃的事情,自然是不敢耽誤。只是不知道太子妃現下如何了?”

 苑竹心中的沉重輕了幾分,笑道:“阮太醫已經在裏面爲主子救治了。他過去是陳提點的徒弟,自然會盡心盡力。”

 那幾位太醫連連點頭道:“那我們就放心了。”

 “麻煩幾位了,還請幾位早些休息吧,剩下的有我們伺候就好了。”苑竹恭謹一笑,衆人見狀也不聒噪了,便客氣了幾句回去。

 見到幾人走了,苑竹心下才真正的安了下來。

 從剛纔他們的口風來看,他們並沒有發現是鳳邪救了主子,這樣一來便不會有什麼流言了。

 她長舒一口氣,這才旋身離去。

 遠處,一個暗影潛伏在草叢之中,風起,草叢中發出颯颯的響聲,薇草晃動,那人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

 明月第二日早晨便清醒過來,因着昨晚救治的及時,現下已經好了很多,只是身子有些虛弱。

 醒來身上沁出一層一層的冷汗,被稍微涼一點的風撲了一下,身上便一陣寒涼入骨。

 明月費力地執起身子,坐在牀上,用錦被布衾裹緊了身上,面上泛着一層懨懨的慘白。

 屆時苑竹正推門而入,見到明月醒了,立即上前道:“主子醒了,正好呢,阮太醫給您熬好了藥,奴婢已經涼溫了,這時候喝正好。”

 明月望着苑竹手中墨色的藥汁,水樣星眸之中掠過一層寒霜。

 “是誰?”她低低的聲音喑啞不已,惹得苑竹一怔。

 她放下手中的藥碗,坐在牀邊道:“主子在說什麼?”

 “是誰……?”明月的聲音陡然加重了幾分,遠山黛化作一縷水川。

 苑竹眸光微斂,沉聲道:“主子是有懷疑的人?”

 “冬日裏怎麼會有蛇。”明月有些脫力地靠在牆上,說話間微微喘息道。

 “想來那蛇早就被藏在圍房了,前日主子去沐浴的時候還沒有,必定是主子昨晚入宮請脈的時候被人放上的。”苑竹眼底也浮現出一層銀陰翳,便見明月雙眸微闔,纖長的睫毛交織在一起,宛若鴉翼一般微微顫動。

 “現下是十一月,正是冷的開始,冬日裏蛇早早就會冬眠,若是有人提前將冬眠的蛇藏進圍房當中,當我沐浴的時候,熱氣就會將那些蛇暖醒。”明月驀地張開雙眸,聲音似九天玄冰一般冰冷:“屆時我正是毫無防備的時候,一定不會出去,好惡毒的手段。”

 苑竹聞言也皺眉,低首道:“是奴婢們疏忽了,竟沒有發覺圍房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明月冷笑一聲,轉首看向她道:“這樣隱蔽的手段你們怎麼會察覺?看來這裏的每一步都算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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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光從苑竹憂心忡忡的面上移開,便聽她道:“若說這種陰毒的手段,想必丞相府那幾位首當其衝,只是他們如何能夠進到太醫院中?”

 視線一沉,明月聲音壓抑道:“你忘了她們新晉了一位小主嗎?太醫院從上到下的人也不少於百數人,想要安插一個人進來也不是難事。”

 言語間,明月只覺得心下一陣惡寒,似乎昨晚那幾條毒蛇鑽進了她的五臟六腑,nian膩膩的冰冷順着它們的蠕動一點點的滲透到四肢百骸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