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已經是傍晚,晚霞的餘暉映照在垂下的遍灑合|歡鉤花刺繡的薄紗之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彷彿那些花朵正在霞光之中綻放開來。
明月有些費力地張開雙眸,眼角的酸澀脹痛還在,身體有一種休息過後的輕盈感覺,水樣星眸環顧四周,卻是有些陌生的環境,私下裏一片寂靜,唯有偶爾的清風吹過紗簾發發出空靈的幻音。
明月擡眸,就見到窗帷微微開了一個小縫隙,縫隙之中透出一線橙黃|色的晚霞之光,那清涼的風便是從那裏吹了進來,雖然霞光發紅,但是卻染濡一室,讓人覺得恍若置身仙境一般。
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確實有一些熟悉的味道加載在風與露花香之中,遠山眉黛忠心略略褶了一下,腦海之中忽然想起暈倒之前見到的一切。
她想要坐起,但是身上卻十分虛浮無力,掙扎着動了幾下,身上卻一陣薄薄的冷汗,心口劇烈地跳動着,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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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貝|齒咬住自己的嘴脣,用力地支撐起自己的身子,但是卻是眼前一陣金花亂冒,耳中似是飛進了一個屋頭的蜜蜂,嗡嗡地亂撞,惹得明月頭暈眼花,只好無力地垂下手,咚地一下躺回榻上。
外面似乎有人聽到了房中的聲音,明月剛重新躺會榻上,便有腳步聲傳來,內閣的房門應聲而響,卻見巧兒端一個木盤進來,上面還擺着一碗藥。
“主子醒了。”巧兒眼中的驚喜逐漸擴散開來,滿面歡喜地來到明月的牀前,關切道:“主子睡了一下午呢,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明月輕嘆一聲,想要坐起身,但是身上還是乏力的很,巧兒見狀很有顏色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扶着明月起身,順手在她的身後放了一個暗紋曇花靠背。
“這裏是鳳邪王爺的府邸?”明月費力地做好,心口卻跳的她眼前有些發黑。
巧兒的聲音似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爲明月整理了被角道:“主子怎麼知道的?是鳳邪王爺救了我們。”
明月擡手,蔥段般的手指抵住自己光潔的額頭,讓眼前的眩暈稍微減少了一些,巧兒眼角餘光注意到,急忙上前扶着明月的手肘道:“主子可是還有些不舒服?”
“沒事。”明月深吸一口氣,擡眸道:“苑竹呢?”
巧兒眼中的擔憂有些神,但是見到明月能夠如常說話還是鬆了一口氣道:“苑竹身上已經好多了,現在正在小廚房給主子準備吃的呢。”
明月頷首一下,巧兒便將藥端過來道:“主子的身子還有些虛弱,王爺交代了要奴婢先給您吃藥的。”
朱脣嘴角有一瞬間的上揚,明月便由着巧兒將那些藥一點點的喂到自己的口中。
正在此時,房門再次被推開,明月不用擡首便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柳眉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巧兒應聲擡首,便看到鳳邪正闊步邁進房中,不過一瞬便來到明月的面前。
明月別開頭示意巧兒退下,巧兒瞭然於心,便將那些東西收拾了退下。
待到房門關上,鳳邪才依着牀邊的椅子坐下,
“可好些了?”菲薄的脣低低地吐出一句話,鳳邪俊美的容顏之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已經好多了,多謝你。”明月強撐着阻止想要皺眉頭的欲|望,勉強一笑道:“每次都是你出現幫忙,多謝你。”
劍眉微微一挑,鳳邪鳳眸之中流露出點點玩味,道:“已經謝了那麼多次,總要有些誠意。”
明月眉峯一斜,眼前還有些恍惚,腦子一漲一漲的疼痛在跳躍,她旋及皺起眉心道:“王爺也要和我這小女子討價還價嗎?”
“本王說過不是對每個人都是如此。”鳳邪邪魅一笑,眼角餘光不動聲色地關注着明月的神情動作。
身上的乏力感已經讓明月有些分身乏力,她現在所有的動作都在勉強,但是因着鳳邪在面前,她絲毫不想表露出一點點自己的不適。
從前已經牽連他夠多,現在最好保持距離,纔不至於給鳳邪帶來過多的麻煩。
深吸一口氣,明月忍耐了下眼底一進開始充血的發黑,清淺道:“之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還望王爺–”
話音未落,明月便已經體力不支,眼前一個發黑便作勢要倒下,然而鳳邪眼疾手快,一把便將明月攬入懷中。
修長手指單手一指封住明月的幾個穴位,鳳邪這才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餵了她一顆,以內力催化她吞下,運功融化進她的五臟六腑。
明月身上雖然沒有多少力氣支撐,但是精神尚且清醒,鳳邪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亦是讓她有些驚訝,然而還未來得及問什麼出口,便覺得身上一陣輕鬆,那種疲累感已經輕了很多,想來鳳邪已經用內力打通了她淤塞的經脈。
“身上沒有好全還要想借口來應對我,當然會撐不住。”鳳邪略微軒一軒眉毛,語氣中帶着些許嗔怪。
明月身上還很無力,只得依着他的懷抱動彈不得,熟悉的龍涎香沁入心脾,莫名的心安讓明月陡然有些驚異。
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他的懷抱和身上的氣味,莫名的心安和舒暢也讓明月開始忌憚着,努力地迴避想要躲開心中那種默許,但是卻越陷越深,以至於一想到要因爲不將鳳邪牽扯進來而故意疏遠他,胸口便有種莫名的難耐。
明月放棄了掙扎的想法,只靜靜地靠在鳳邪的懷中不言不語,微微擡首,水樣星眸便與狹長深邃的眼神交匯起來。
鳳眸之中盛滿關切地神色,好似蛛網一般將明月籠罩起來,那眼神看的明月心中微微一動,她立即躲避開來,聲音有些不自然地道:“王爺要這樣抱到什麼時候?”
鳳邪環在她身上的手臂有些緊了緊,垂首在明月的耳邊用極低而充滿磁xin的聲音道:“不是說要感謝我嗎,這樣的方法最好不過了,軟香玉嫩,懷抱美人,嗯?”
潮溼而灼熱的觸感落在明月潔白如玉般的耳邊,惹得她面上一陣燥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轉移話題道:“王爺怎麼會出現在丞相府中?”
鳳邪輕笑一下,便垂下眉眼道:“本王說過會看着你一步步地完成給你的目的,自然會出現在那裏。”
頓了頓,鳳邪的聲線有些下沉,像是透進深井之中的世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內閣激起一層層的迴音,道:“那日碰巧去的晚了,不然你也不會在裏面呆那麼久。”
話音逐漸落下,明月卻是心中一陣的沉動,那種悸動恍若早已經在心中根深蒂固,只是此刻才枝繁葉茂,逐漸開出一朵向陽的花兒,明豔的叫明月張不開眼睛。
她逐漸將自己的臉埋進鳳邪的胸膛之中,有着滾熱的淚意在眼中打着旋落下,終究沾溼了他胸口繁複雕刻的累絲雲紋,氤氳出一大片灼熱。
“多謝你……”明月的嗓音有着別樣的沙啞,在鳳邪聽來卻是異常的動聽,他單手撫上她墨色的青絲,柔順的手感之上帶着淡淡的清香。
懷中纖細的身子微微一動,繼續道:“儘管說多少謝,也不能真的讓你接受,只是今生你我身份已定,不管今後如何,終究是要分道揚鑣。”
鳳邪一直魅惑狷狂的神色似是掉落的花朵一般逐漸褪|去神采,他胸膛起伏一下,聲音卻一如往常,道:“我從不信命數天定。”
明月微微一怔,只將自己的臉頰貼到鳳邪的胸|前,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便通過一層層布料傳到耳邊,有那麼一瞬間,她的雙眸前面有着點點恍惚,似乎這一切是那麼的美好而不真實–
就像一場特別美好的夢境。
她輕輕闔雙眸,纖長如鴉翼一般的睫毛顫|抖如振翅,氣息中是鳳邪身上淡然幽幻的龍涎香,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聲,而她,此刻卻依靠在他懷中。
這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美好而又讓人留戀,明月幾乎是有些貪婪地聽着他的心跳聲,每一下都迸發出無盡地力量和生機,將她一直如荒蕪沙漠般的心海灌注了許多勃勃活力,讓她在步步爲營之中有着一絲可以依靠的心安。
若這真的是一場夢境,那麼明月寧願永遠不會醒過來。
然而,一切卻又是那麼真實而殘忍,所有的一切,這短暫的平靜,終究會迴歸到正途之中。
思緒紛亂之中,明月終於抽離出一絲絲的理智,她擡起柔荑,想要拭去眼角的淚水,卻感到鳳邪忽而將他的下頷抵到她的發間。
“別動。”鳳邪富有磁xin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明月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才聽到他低低地繼續道:“再讓我抱一下。”
話音剛落,明月幾乎是身上一僵。
這樣的話語彷彿一擊重錘打在她的心上,鈍痛一觸即發地在胸腔之中蔓延開來,穿針走線地蜿蜒在原本已經充滿溝|壑的心間。
她忍住眼中再度升騰起來的酸澀感,甘心情願地沉|淪在鳳邪的懷中–若此刻能夠永恆,此生便不會再有遺憾了吧。
明月靠在鳳邪懷中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