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水有毒!”上官香嬋乖覺,立即便起身揚聲道。
衆人立即大驚失色,紛紛起身,慌亂成一團。
身上一陣乏力感襲來,明月只覺得喉嚨眼兒一緊,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腳下如踩了一層虛浮的雲朵一般,軟綿綿的便跌倒在地。
衆人皆是一驚,徐蘭君身邊的寧息便眼疾手快地上前將明月扶住,一旁的上官秀兒也是驚的花容失色,原本得意的眼前染上一抹子驚慌,一陣急促交加的腳步聲香氣,巧兒和苑竹緊跟着闖進正堂,一疊聲地驚呼着跑上前。
上官豐還算鎮定,立即大聲道:“大夫!快去請大夫!”
衆人手忙腳亂之際,王秀芝即刻便將上官秀兒拉到一邊,林夢心也是受了一番驚嚇,但是她還算機靈急忙跑到徐蘭君的身邊道:“老夫人還是先回房中罷,您剛剛回來舟車勞頓,眼下咱們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徐蘭君見到衆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她有些渾濁的長眸之中越過一絲銳利,便將手中的佛珠一把拍在桌子上道:“我不走!”
林夢心一怔,旋及有些疑惑道:“老夫人?”
徐蘭君眼角餘光看了一眼林夢心,。便將那抹子幽深的眸光看向七手八腳的人們道:“我就是要看看,究竟有誰那麼大膽,居然敢謀害我的孫女!”
描畫的精緻的眼眸驀然睜大,林夢心順着她的眸光看向忙碌的衆人,眼神不易察覺地陰沉起來。
明月躺在牀上,周身四肢百骸沒有一點力氣,虛浮而青白交加的顏色浮在臉上。
胸口沉悶的憋氣感覺一揮散不去,稍微一用力腦海中便是一陣眩暈,她只覺得身上輕飄飄的,然而腦袋卻沉重地好似灌了鉛一般地沉重。
這邊的郎中已經爲明月灌了綠豆水與蛋清催吐,又取了饅頭燒焦研磨成粉讓明月服下吸附毒物,再開上幾幅解毒的藥物將餘毒排出,總算是將明月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
明月躺着,身邊的巧兒眼睛哭的像是腫起來的桃子一般,她費力地擡起一隻手,巧兒纔會意過來,轉身對着身後那些伺候的人道:“主子要休息了,你們到小廚房去幫苑竹姑姑看着藥。”
“是。”那幾名侍婢跟着退了下去。
巧兒見狀便倒了一杯清水給明月送來,低聲道:“主子喝一點罷。”
明月輕點下頷,便勉強在巧兒的攙扶下喝了兩口,輕輕喘着氣道:“已經打點好了嗎?”
巧兒應聲點首一下,輕聲道:“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主子不必擔心。”
明月輕聲“嗯”了一下,重新躺到軟榻上,巧兒便道:“解毒的藥丸在方纔便給主子摻在藥中喝下去了,不會有任何人發覺。”
明月定定地看着自己牀上的灑繡雛菊綻放帷帳,道:“外面有什麼動靜嗎?”
巧兒爲明月掖了掖被角,道:“老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說是一定要徹查。”
說到這裏,巧兒的嘴角沾染上幾分笑意,低聲道:“主子那時候沒有見到,老夫人說徹查的時候大小姐臉上是神情……”
水樣星眸眼角逐漸逸出點點嗤嘲的冷笑,將瞳眸移到一邊的窗戶上,只見外面霞光普照,昏黃的顏色顯得無比寂寥,她聲色有些淡漠道:“這樣平靜的日子不多了,我說過,這些人做過的,我必定會一點點地討回來。”
這邊廂。
上官豐還在安慰着徐蘭君,上官秀兒等人也不敢離去,喏喏坐在座位上不得出聲,便見上官豐低聲安慰幾句,徐蘭君便微微張開有些閉合的眼睛,嗓音深沉若深井之中傳上來的迴音:“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親自一定要徹查,沒有商量的餘地。”
正堂之中瀰漫着一種隱約的堪憂逐漸擴散成一圈圈的沉默與無言,徐蘭君面色陰沉沉地恍若一匹染了水的墨色錦緞,映襯着她原本墨綠色的摺紙花卉牡丹團對襟長衫也變成了陰暗的顏色,頭髮原是一個低垂的平髻,只用幾隻青綠色的玳瑁點綴,先如今也被那面色映襯的毫無生氣。
衆人皆是噤若寒蟬,說起這件事情,若是放在平時,也許就被上官豐掩蓋過去,但是老太太現如今及其看中明月的身份,所以這件事情挖暖沒有辦法轉圜。
林夢心與上官香嬋暗自交換了一個眼神,上官香嬋的心情也好似老太太的臉色那樣沉着。
上官明月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中毒?
上官香嬋心中也是疑惑不已,方纔見到上官秀兒母女二人的神情並不像是她們策劃出來的,但是若不是她們,又會是誰?
她不經意間地將自己的眼神落到了現下正垂着首的林夢心身上,不自覺地眯了眯雙眸。
若是林夢心所爲也未可知,只是這樣做起來實在太過明目張膽,到底是自己籌謀不夠仔細,不想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這樣的事情。
眼底的陰翳逐漸密密地織成一層厚厚的積雲,上官香嬋轉而將眸光看向座上的徐蘭君,便見她張開薄薄的嘴脣繼續道:“我們上官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官宦世家,竟然會出現這樣的髒東西,你們一個個的都坐在這裏看着,這茶水之中怎麼會混進去砒霜?”
王秀芝手下攪着絹子,面上卻也是不解地疑惑和躊躇,半晌,無人敢上前應聲,便見李管家小步疾趨地走了進來,慌忙地行了一個了禮道:“老夫人,老爺,奴才剛纔已經去廚房問過了,皆說這茶水經過的人手太多,並不知道哪一杯會放在太子妃的面前,所以–”
“無能!”上官豐陰沉着臉,鷹眸好似滴血一般通紅着,粗暴地打斷李管家的話道:“本相府中竟然會有這樣的疏漏,你這個管家責無旁貸!”
“是,是奴才管理不到,還請相爺恕罪。”李管家急忙跪下磕了兩個響頭,面色有些發白地偷偷看向王秀芝,就見她幾乎是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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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見狀也有些頹然,只鬼子啊地上不知聲,裏面的郎中已經走了出來,身邊還跟着苑竹。
“如何?”上官豐見狀便揚聲問道,那郎中立即行禮道:“回相爺的話,太子妃已無大礙,因着她自己便是醫女,所以許多方子上比草民懂得多一些。這砒霜雖然是劇毒,但是索xin太子妃用的並不多,多吃幾服藥也就無礙了!”
上官豐鬆了一口氣,才沉下聲音道:“好,你救了本相的女兒,我自然會重重賞你。”
“多謝相爺。”那郎中恭謹地行禮,邊有人上前帶着他去領賞了。
徐蘭君手下推着佛珠,眼角餘光看行苑竹,苑竹便會意地上前福身一下,便聽見徐蘭君低聲道:“你家主子現下如何了?”
苑竹恭順地低首道:“回老夫人的話,主子現在身上虛弱,吃了藥已經睡下了。”
徐蘭君應了一聲,眼神逐漸散開了,上官香嬋抓住機會,便起身對着徐蘭君道:“祖母,香嬋覺得這件事一定是早就預謀好的,不然爲何其他人都沒有事情,偏偏到了姐姐那裏便中了毒?投毒的人一心將這件事情做了滴水不露,一看便是十分熟識府中大小事宜的人,必定是有內間!”
徐蘭君的眼神如月沉水,移動眼神看向身邊的上官豐,便見到他亦是滿面陰沉,冷聲道:“香嬋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件事情還要調查才清楚。”
老太太聞言手下轉動的佛珠一停,聲音好似冬日裏冰冷的河水一般道:“自己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下人。你在朝中爲官難免分身乏力,但是終究是內力沒有一個得力的內人大禮家事,才叫這樣的人有機可乘。”
上官豐聞言面上有些掛不住,便拱手請罪道:“母親說的是。但是自從明月的母親過世時候,兒子確是傷心,無心續絃。再者明月和香嬋還小,怕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也是有的,才至夫人之位一直懸空。”
座下之人聽聞這樣的話也是坐蓐針氈,尤其是王秀芝,眼中滿是焦灼和難以剋制的的慍色。
旁人也就罷了,這些年來終究是王秀芝一直在掌家,眼下她雖然因着許多事情失寵,但是畢竟在丞相府中叱吒風雲多年,就算手中沒有實權,但是到底許多事情上她還是有能力做主的。
而林夢心這樣便卻是眼角稍有得色,徐蘭君突然提及此事,必定也是因爲王秀芝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有一些也傳進了徐蘭君的耳朵中,終究是名聲不怎麼好。
加上林夢心和上官香嬋暗中的操作,老太太就更是瞧不上王秀芝了。
座下的人各自噙着詭異的心思,一陣寂靜之後,徐蘭君才繼續開口道:“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都是內人的掌家不夠好–”
說話間,王秀芝已經按捺不住,便起身行禮,目光垂落地面道:“回老婦人的話,這些年皆是妾身在掌家,說到底也是妾身無能,還望老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