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後花園
午後的日頭柔柔,幾縷風過,花開方向碎了花園的天,上官香嬋面上淡淡,與明月有幾分相像的眉眼微挑,細細聽着旁側的丫鬟講着京中最近的時事。
“什麼,太子受傷?”聽聞太子馬場受傷,驚愕出聲,輕撫着花瓣的手一抖,被刺扎破,猩紅的鮮血溢出,滴在淺粉的月季上。
纖指伸進嘴裏微允,上官香嬋眉心微微軒起,周圍丫鬟婢子們見此,皆默了聲音,垂下頭。
“我乏了,回去吧。”攏了攏風過一絲微亂的青絲,上官香嬋柔柔道,轉身,向閨房行去,那晶潤的眸子卻跳躍着明亮的光。
待回到房間,上官香嬋便以體乏爲由揮退了屋子裏的婢子,只留了自己的心腹丫鬟。
“如妍,你去把我煉製藥膏的器具清洗一遍,用細麻擦乾。”邊吩咐着,上官香嬋邊往裏屋的暗櫃走去,把那最裏層用上等綿綢細細包了的盒子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擦拭去上面薄薄的灰塵。
如妍見上官香嬋這動作,不由驚訝出聲的嘆道:“主子,這是……”
上官香嬋搖了搖頭,發間步搖叮啷作響,止住瞭如妍未說完的話,面上神色清冷,沒有解釋,而是道:“你現下去北城的‘千藥坊’一趟,當歸,白朮,茯苓,墨菊……這些藥材皆稱一兩回來,去吧。”
“是,小姐。”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如妍退去。
上官香嬋拆開錦帛,打開被緊緊包着的紅木箱,那小箱子,竟是分格式的,而那些被隔成的密密麻麻的小格子中,盡是一些罕見的上等藥材,上官香嬋謹慎的用藥夾夾取那些藥材,而後放進旁側小巧的藥秤上,細細稱量……
……
待藥物做好,豔陽已去,徒留燈火明,上官香嬋滿意的看着面前從液體慢慢開始凝固的藥膏,點了點頭。
“小姐,擦擦汗罷。”看着上官香嬋眉角鼻頭細細的汗水,垂了垂眸,取下身上的帕子,如妍恭敬地遞上。
接過帕子,上官香嬋隨意的擦拭面上的汗水,邊道:“如妍,你去把這藥膏放到窗下,記得,今晚夜裏窗戶記得留一條縫。”
“是。”如妍躬身應下,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發費了主子大半天的藥膏,有些不解道:“小姐這是何苦呢,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還不如太醫院中的好。”
上官香嬋默不作聲地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起來,用身邊的帕子細細擦淨,只冷聲道:“太子殿下是和上官明月一起出去策馬纔會受傷,儘管有了上官明月的照顧,可我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蔥段一般地手指用着手帕仔細擦着,上官香嬋神色淡淡地將那帕子丟到一旁,驀然冷了臉:“不管上官明月做了什麼,我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次日,天還未亮,香閨中閉着眼的上官香嬋平穩的呼吸一頓,緩緩睜開了眼,看着帳子頂上繡工繁瑣的彩蝶嬉戲圖騰,脣角緩緩勾起,明眸中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如妍,幫我更衣。”
上官香嬋揚聲,便見如妍打了簾子進來,她微微擡手便執起身子,下了軟榻便由着如妍服侍。
早膳不過是簡單的用過,上官香嬋便對鏡梳妝,如妍在身後熟稔地用牛角梳子爲上官香嬋綰了一個凌雲髮髻,鬢邊用着半透明的刺木香菊步搖簪,身上着了一見竹色白玉蘭散花紗衣,領口袖間滾了一溜子妃色玉蘭勾花,流水的花紋如行雲一般銜接,交上穿了一雙寶相花紋的雲頭錦鞋,素淨的顏色讓上官香嬋原本就娟秀的臉上顯得更加的脫俗清遠。
將昨夜早已經備好的藥膏細細包好,上官香嬋便帶着如妍來到太子府中。
門前的侍衛對上官香嬋早已經熟稔,都知道這是一位貴人主子,便紛紛拱手作揖地行禮道:“給四小姐請安。”
上官香嬋微微擡起了手,這二人便識趣地垂首站在一邊,上官香嬋便也不多言,攜帶着如妍便進到府中。
蓮步輕移之中,上官香嬋的身形恍若移到素色的花朵綻放,驚豔了一種侍衛的雙眼。
鼻尖仍舊縈繞着上官香嬋身上的香氣,其中一個侍衛已經擡首,有些癡迷地嗅着上官香嬋身上的味道,眼神迷離盒子中,便叫一下子錘頭清醒過來,他眼中的的癡迷神色還未褪去,身邊的人便冷了臉,嚴厲道:“這是誰的女人你不知道嗎?還敢露出這樣的神色,叫康公公看到有你好受的。”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嘿一笑,卻是將腰間的佩刀正了正,言語道:“我知道你也喜歡,這四小姐生的美,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呢?”
旁人睨視一眼他看似鄙夷地神色,眼弧旋轉一下,卻是有些憧憬地道:“咱們太子爺見慣了天下的美女。自然是不會把四小姐放在眼中。不過這四小姐平日裏看起來也是柔順婉約,你我也只有想想的份兒了。”
兩人正閒話着,眼角餘光便見到一襲深藍色宮袍由遠及近,慌忙用手肘碰了碰對方的身子,兩人即刻便噤聲不語,康福揹着手溜達走着來到兩人跟前兒,兩名戍守的侍衛便拱手行禮。
康福不屑地看了一眼,才懶懶地剃着指甲道:“有誰來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便其中一個便行禮道:“回康公公,方纔四小姐剛剛經過,已經進到裏頭去了。”
“嗯?”拿上稀疏地眉毛立即挑起,康福地臉色陡然變化,高聲叫道:“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
那侍衛有些茫然,便急忙道:“四小姐是常客,所以奴才們並沒有以阻攔–”
“放肆!”緊緊壓着地公鴨嗓立即提高了幾分,康福驚叫一聲道:“你們這羣飯桶!等雜家回來再收拾你們!”
康福一邊說着,便急忙頂着怏怏地臉衝裏面跑去,抄着近路一路小跑,終於是見到了一身素裝打扮精緻地上官香嬋,他急忙喘了口氣兒,便在不遠處恭候,算準了上官香嬋會經過這條路的康福也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立即便繃緊了臉,見到上官香嬋越走越近,一口氣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上官香嬋婀娜身形逼近,遠遠便瞧見康福木頭樁子似的等在花園地前面。上官香嬋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毛,臉上原本醞釀了半晌的笑意也隱藏起來,換上一副清冷地厭惡神色。
“給四小姐請安。”康福見狀急忙打了一個千兒,便見上官香嬋揚了揚下頷道:“起來罷。”
“太子殿下呢?”上官香嬋有些不屑於和康福這樣的人說話,便只是直接開口,捏着手中的絹子摁了摁額頭上的細粉,
康福見狀心中也是有些唐突地起了一陣小鼓,點點密密地敲着,他慌忙用手擦拭了一下隨之而出的冷汗,便是行禮道:“殿下身子還不是很好,這會子已經睡着了,四小姐還是先回去罷,等殿下身子好些了,奴才再着人去通知您。”
清秀的面龐之中隱晦地升騰起來一層銳氣,上官香嬋只是扶着如妍地手道:“爲何太子殿下受傷沒有人通知我?”
康福這會子也已經是有些背上冒汗,兩邊兒都是主,其中的恩怨他雖然不是全部知道,卻是明白這上官香嬋的厲害,他只是垂着首,眼睛都不敢擡起一下地道:“太子殿下不想四小姐擔心,便沒有叫奴才回稟您。”
上官香嬋此刻聽了,卻是撇嘴冷笑一下道:“康福,你可是愈發會當差了,這樣欺上瞞下地事情你一貫是做的很好了。”
康福見狀也是慌了神,便錘頭躬身兩下地道:“回四小姐的話,奴才怎麼敢這麼做呢,確實是太子殿下吩咐地,奴才也不敢違抗啊!”
神色瞬間化作一縷堅冰,叫人無端地脊背寒涼幾分,上官香嬋只是將手中的絹子捏緊幾分道:“可是姐姐在裏面?若是如此你也打了不必這樣驚慌,我自己進去便是。”
康福神色愈加爲難,只是含着怯怯地謙卑如實地道:“宮中的芯妃娘娘喜得二皇子,太子妃這幾日都在宮中照顧……”
話未說完,上官香嬋地臉色已經越發凌然,她招一招手中的絹子道:“那你還有什麼好害怕的?我現在便要進去見太子殿下,殿下若是睡着,我便等到他醒來,便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話間,上官香嬋身畔的如妍已經準備將康福屏開,剛走了兩步,上官香嬋的腳步就驀然頓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地驚異,她瞪大眼睛凝着,便見到花園之中有兩人正並肩地走着,卻是康福口中正在睡着的太子慕容沛!
上官香嬋見狀已經是銀牙緊咬,顧不得和康福爭辯,便更是前進了兩步,想要看的清楚。
只見慕容沛身邊跟着一位女子,卻是身形纖柔,眼波流盼之中與慕容沛淺淺對視,兩人皆是情意綿綿。
慕容沛似是很照顧她一般地單手攬住她地腰肢,她有些羞怯地轉而輕輕迴避,上官香嬋便仔細着看,卻見那女子的面上敷着一層薄薄的紗巾,上面精細繡着一朵栩栩如生地並蒂玫瑰,那眼眉之中蘊着地神色叫上官香嬋驟然鎖起雙眸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