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章 芳花隕落(二)

發佈時間: 2023-05-19 07:01:59
A+ A- 關燈 聽書

 駭人的眸光瞬間落在芳常在的臉上,她卻不躲避,只是身上下意識的動作顯示出她有些害怕的顫|抖,面上有些發白地看向皇上。

 “人贓並獲。”芯妃接口道,眼中已經將淚水壓下,換上凌厲的眼神,好似尖銳的錐子一般一下下地刺着芳常在的眼神道:“你還不肯認罪嗎?”

 皇后容色也收斂起來,聲音難得的沉重發涼道:“芳常在,你有什麼好辯駁的?”

 “臣妾沒有什麼好辯駁的。”芳常在驀然發聲,卻是叫明月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心。

 那把子絕望至極又夾雜着怨毒的聲音繼續道:“皇上若是覺得是這樣,便發落了臣妾吧!”

 “大膽!”安泰眼見着芳常在這樣的神色,已經隱約有僭越的模樣,便急忙出身呵斥。

 上官蓮葉一直冷眼旁觀,這時候也只是用絹子掩了掩嘴角道:“芳常在就這樣輕易地招了?當真沒什麼可辯解的?”

 一句話便叫皇帝的的眼神之中加了一層疑竇地神色,他身子微微前傾,卻是冷聲道:“你這樣便是承認了?”

 芳常在臉上的神色已經恍如好似死灰一般,她極快幾轉動一下眼珠,才抓緊了手中的絹子道:“不錯,這些全部都是我一人所爲!”

 水樣星眸當中劃過一絲凌厲,明月看向芯妃,她也是有些驚訝,承接到明月的眼神,便立即上前兩步道:“那你爲何要這樣做?”

 冷然的神色叫芯妃也不覺震動,她忍耐着幾欲出口的話,卻是被儀貴妃搶了前面道:“本宮聽說,芳常在因着自己的貓衝撞到芯妃,而被皇上懲罰了?莫不是因着這件事情?”

 說話間,她有些驚異地用絹子掩飾住自己的朱脣,眼波流轉之中化作眉毛上的一點輕蔑和不屑道:“看來這是芯妃自己招惹禍事傷身啊……”

 芯妃被儀貴妃這樣的冷言冷語激的面上一片緋紅,剛想說些什麼,芳常在便立即接口道:“不錯!我就是恨透了她!我這樣貌也從不比她差,憑什麼她壞了龍嗣之後便趾高氣昂,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卻要賴在我的頭上,害得我受盡折辱——”

 她的眼神迅速地在身畔的人面上拂過,顫|抖着聲音繼續道:“所以這都是我做的!我就是恨透了她!”

 明月眉心一跳,卻是凜然地揚聲道:“哦?原來芳常在懂得這樣多的藥理,竟是能想的這樣周全。既然這樣狠毒的招數都能想出來,爲何這些年一直沒有得到皇上的聖心?只怕也是人品堪憂的緣故吧?”

 “你……”芳常在被明月一句話堵的氣結,明月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旋身對寶座之上的兩人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女以爲,這件事情雖然昭然若揭,但是手法和做派根本就不像是芳常在平日裏的作風,只怕,這其中還有更大的陰謀——”

 話音剛落,身後便隱約有一道道怨毒的眼神投來,心知那眼神來自於誰,但是明月還是極快地回首,眼波在這些人當中的臉上劃過,眉目中的清冷端肅叫人覺得一陣寒涼,聲線便在耳畔響起道:“若是由得這個人繼續作惡,只怕還會有更多的皇子遭受二皇子今日的暗算。”

 德妃見狀亦是頷首一下,揚起一向溫和柔然地面孔道:“太子妃說的不錯,芳常在原本正在禁足當中,她是如何知道芯妃宮中的乳母需要喝中和湯的?這其中還有很多的蹊蹺,還請皇上明察!”

 芯妃聞言卻是已經福身行禮,垂首之後揚起臉,只見那清秀的臉上早已經是淚水連連,她泫然泣淚道:“皇上,皇上,二皇子可是您的血脈,他原本就虛弱,怎麼能經得起這樣的陷害?臣妾自知不算什麼大慈大悲的人,卻也不會去傷害這樣一個襁褓嬰兒,這些人要害死您的親生骨血啊!”

 芯妃一壁說着,便用手摸着自己眼中泉涌不止地眼淚,她原本就因着生產大出血削瘦了不少,此刻傷心的神色伴着她孱弱青白的臉色,直叫人覺得心中一痛,皇帝見狀也是心疼不已,立即伸手將芯妃的手拉住,攥在手心拍了拍道:“朕知道,朕絕對不會由得這人在後宮當中興風作浪!”

 明月眼見着皇上眼中的柔然逐漸化作一層冷冽,卻是覺得一道有些憂傷的眼神投來,仔細循着那眼神的感覺,卻發現是皇后正襟端坐,她的眼神已經落到了面前的芳常在的身上,聲音在正殿當中迴響道:“芳常在,你是否願意供出幕後主使?若你願意,本宮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生與死之間,芳常在終究會有一瞬間的遲疑,她眼神之中充滿着對生的渴望,然而不多就是在一瞬間,便化作一縷死灰一般斑駁落下,她垂下眼瞼,卻是大聲道:“沒有人指使我!全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不過就是拿一些硃砂又有何難!”

 柔荑緊緊地攥了起來,手心傳來的堅|硬感覺讓明月驀然醒了神,她眼神沉穩一下,便接口道:“芳常在,你可要知道,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關係到你的九族,謀害皇嗣的罪名可不小,你可想好了,真的要獨自承擔?”

 朱脣如蘭吐息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星眸之中已經注意到妃嬪之中的儀貴妃有些隱約的不安,然而只是在瞬間便隱藏在她濃密的睫毛之中。

 芳常在的手有些顫動,然而她卻是緊緊地將手掐在自己的腿上,她忍耐道:“這件事情與我的家人並不相干!更何況二皇子並沒有事情!要殺要剮我就在這裏!”

 冷笑一聲,卻是芯妃蘊着通紅的眼睛氣憤地看向她道:“你便這樣不肯承認麼?你執意如此,只怕你在意的家人也會跟着陪葬!”

 芳常在幾乎是截然色變,她的眼神有着一瞬間的渙散,茫然之中夾雜着絕望,眼底已經蓄起了一層薄薄的淚光,她極快地看了一眼儀貴妃,卻是咬牙道:“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擔!”

 明月陡然將眸光鎖緊,然而就在她遲疑的瞬間,便見到芳常在已經突然起身,那速度幾乎快的來不及叫人反應,安泰原本是守在皇帝的身身畔的,見到芳常在突然起身便立即甩了浄鞭揚聲道:“護駕!”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在電光石火的瞬間,明月只覺得一種恐懼般的不安竄上心頭,然而她剛剛走了兩步,已經來不及了,芳常在幾乎就在那一個動作的瞬間衝着離皇上不遠的一條柱子撞去,頭撞在那朱漆的紅柱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登時便在那雪白的牆上甩出一片紅梅般的血花——

 血如泉涌一般噴射而出,芳常在的身體定格的一瞬間,衆人恍若在夢中一般,當鼻翼中充斥着血腥地顫慄味道時候,一聲尖叫便已經劃破那突如其來的變故引發的寂靜。

 “啊——!”儀貴妃離着皇上最近,那鮮溫熱的鮮血便已經甩在了她原本嫵妹白淨的臉上,她摸到臉上的粘稠才無比恐懼地尖叫起來。

 明月幾乎是怔在原地,只見那鮮血依舊順着芳常在的頭源源不斷地流出來,甚至混合着一層乳白色的液體,惹得她胸腔之中一陣強烈的扭曲一般地噁心。

 一衆嬪妃早已經驚嚇的面如土色,驚慌失措的起身,惶恐地躲開芳常在屍體的地方,皇帝也受了驚嚇,然而芯妃近在咫尺,他還是選擇將芯妃拉扯到一邊,已經有嬪妃受不住昏厥過去,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嘔吐,侍婢的尖叫混合着嬪妃地哭泣聲音,在一瞬間炸響,明月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聲音傳來的方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卻恍若是在做夢一般。

 晃神之中,便有一隻大手將她拉扯到一旁,面前一道黑影將眼前的一切遮掩起來,明月這才捂着胸口,蹙眉之下想要將心中難以言喻地乾嘔忍住。

 清俊的容顏出現在眼前,卻是一方手帕遞了過來,明月急忙接過,掩飾在自己的口鼻處,一陣溫和地甘草香味便在瞬間蔓延開來,叫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深吸了兩幾口氣。

 “不要看!”阮無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着別樣的澄澈清涼,讓明月有些漲紅的臉色稍霽,她顰蹙起來眉心,卻是在研究奧餘光當中看到了那青色的髮絲散落在地上,混合着殷紅的血液浮浮沉沉地粘在一起。

 皇后還算端持,終究是揚聲地在極力主持失控的場面,然而一聲悶響,儀貴妃已經暈倒過去,身子軟綿綿地順着那椅子滑了下來,場面登時更加混亂起來。

 心中的酸楚和複雜混合着將整個胸腔填滿,穿針走線地蜿蜒出一道涇渭分明的難言地陰影,明月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有些失神地看着皇后安排一衆嬪妃退了出去,這邊阮無城也將明月帶出去,巧兒和苑竹喚來,兩人將明月攙扶出去,然而明月卻在瞬間恍若一副行屍走肉一般任由這三個人將她帶走。

 “主子?”巧兒滿眼睛地擔憂,見到明月失神的樣子更是害怕,急忙叫着阮無城道:“究竟是怎麼了,我們主子怎麼成了這樣?”

 阮無城的眼中沉浮着複雜的糾|纏,他凝着明月的樣子道:“芳常在方纔在皇后殿中觸柱自戕了。”

 巧兒倒抽一口冷氣,眼中的擔憂更勝,不無愁緒地輕輕念着:“自戕可是大罪,難怪主子會這樣,親眼看到終究是被駭着了。”

 身畔的苑竹卻是不經意地搖了搖首,就見到明月的眼神逐漸澄澈地安定下來,她似是剛剛聽到巧兒的話,便道:“我沒事。”

 阮無城的眼神之中蘊含着幾縷隱約的擔憂,卻是冷了容顏道:“回去我會給你開幾副安神湯,近日不要再進宮了。”

 “不,”明月清明聲音無比純粹的傳進阮無城的耳中,他驀然停駐下腳步,卻是看向一邊的明月,見到她神色堅定的道:“我要去芯妃的宮中看一看。”

 清秀的眉心皺起,阮無城有些不解地看向明月,就連身畔的苑竹也不易察覺地籠絡一下眉眼,卻是見到明月再次篤定地開口道:“今晚安排我到芯妃的宮中。”

 話末,卻是毋庸置疑地堅定。

 安靜的室內,偶有嬰孩夢中呢喃,靜默一片,眼見着接近三伏,那悶熱的夏夜之中竟然在這靜默中生生透出一絲涼意來。

 明月在一邊將熬製好的藥膏親自準備好,手下的動作停滯下來,面色在火光的跳躍之中顯得忽明忽暗。

 許久,芯妃打破了這平靜,纖手輕拍着懷中的孩子,壓低的聲音些許的不甘,:“此次之事,僅僅憑靠芳常在一人,怎可能實施出來,她的背後,定有指使之人,而芳常在,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罷了。”

 聞言,明月眼皮擡了擡,清冷淡漠的臉卻依然平淡無波,只是道,:“娘娘心知肚明,只是我們還是晚了一步,眼下動氣也已經無濟於事了。”

 “我自是知曉氣壞自己得意還是那些個看笑話的人,可是我的孩兒被人暗害,那暗害之人卻依然逍遙法外,我怎能心平氣和?”這話的的尾調一厲,驚了懷中的孩子,芯妃連忙拍了拍孩子,見他沉沉的睡去,才又開口,聲音很小,怒氣卻勝:“明月,如若是你,你可會如你所說的這般淡定沉着?”

 “我不會。”明月聲音疏離沉靜,此刻在這安靜的室內,卻透着別樣的韻味,芯妃話落,便聽到她行雲流水,不含一絲的拖拉的答道:“但此時這般境地,我們只能用隱忍,方爲上道。”

 “你的意思是?”芯妃的手一頓,旋即又緩慢的輕拍,豔紅的脣輕抿,道。

 明月視線落向芯妃,看着她這段時日因勞心傷神而略顯憔悴的臉,緩緩道,聲音清冷中透着安撫人心的味道:“此次事過,那些人定不敢再輕舉妄動,二皇子之事,皇上心中自有思量,事關皇家子嗣,自是沒有那般容易便草草結束的,如今之計,只需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浪費心力。說不定事情到最後反而適得其反了。”

 細細聽明月說完,芯妃沒有開口,許久,一聲幽幽的嘆息從她脣角化開,而後,明月便聽她道:“如今是誰想要暗害二皇子,我心中雖大概有個底兒,但卻不知究竟誰是主謀,若讓我放過,實是不甘。明月,”

 芯妃目光看着明月清冷平靜恍若琉璃的眼,道:“我聽你的,不會妄動,但幕後主使之事,我定是要查出的。”

 明月看着芯妃,那眼中滿是一片執拗的認真,只她心意已決,明月略一思量,還是搖了搖頭,卻在芯妃緩緩黯淡的目光下,溫聲道:“你若信我,此事便暫時交由我來查罷。”

 怕芯妃只面上答應,暗中在自己進行,明月頓了頓,又解釋似的道,:“你的身子如今還未養好,最近宮中守衛又實在嚴謹,你若出了事,二皇子定沒有個貼心的人兒照料,不若交由我,我的身份,如今進出皇宮很是方便,查起這些事情來,想必不難。”

 眸中浮浮沉沉,許久,芯妃終是下了決心,在明月看向她的目光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

 從聚福宮出來後,明月便從腰間荷包中取出一個細頸的白瓷瓶,遞給苑竹,苑竹有着一瞬間地遲疑,便接了過來。

 “主子?”苑竹的聲音有些試探,明月便垂下眼瞼道:“你我心知肚明,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是身後的人卻是時時刻刻眼巴巴地盯着,若是我不做什麼,便會有人去做。”

 苑竹頷首一下,卻是心中明瞭,她輕嘆一聲,便道:“其實主子大可不必去管,由着她們去罷。”

 捋一捋手下的袖口,明月便沉聲道:“我若不管,下一個被拉下水的便是德妃。”

 她轉首一瞬間,鬢邊的珠翠發出清凌凌的響聲,低沉道:“芯妃現在風頭正盛,我保得了她,便是在保自己。”

 苑竹頷首一下,心中已然明瞭,忽而聽得一陣悠揚的歌聲,混合着鳳鸞椿恩車馬匹的銀鈴傳來,明月的眼神不自覺的眯了一道,便執起一隻素手,在苑竹的耳畔細語幾句

 翌日,太醫院中。

 “聽照顧的丫鬟們說,芯妃娘娘這段時日茶飯不思,還在爲二皇子的事情日日憂心呢。”

 巧兒一壁回稟着今日的事情,一壁幫着明月切了一些草藥。

 “自古母子連心,傷在兒身,疼在娘心,出了這樣是事情,芯妃難免會後怕。”明月只將手中的藥包好道:“未免過兩日她的身子累垮,便先爲她準備了兩副補身子草藥吧。”

 “是。”

 苑竹的速度很快,待明月把藥包好吩咐太醫院的藥童給聚福宮送去,苑竹便過來回信了。

 “如何?”

 “回稟主子,昨夜儀貴妃請求了皇上,說是二皇子剛出生不久,不能見血腥,便請命皇上給芳常在留了個全屍,昨夜已經拖去亂葬崗中了。”拿帕子擦了擦鼻尖上的細汗,苑竹上前一邊幫主子整理略有些亂的裙襬邊到。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哦?”明月不易察覺的斜看眉峯,卻沒有多說什麼。

 脣間揚起一道滿意的弧度,苑竹一向沉穩,她做事,她一向放心,“現下,我們便在這裏稍作休息罷。”

 一絲疑問劃過心頭,看明月沒有要說的意思,苑竹便點點頭,不再說話,準兒扶着明月到外面休息,就坐於太醫院長廊後的藥圃前,明月便拿起之前特意讓苑竹帶的一本醫術,細細看了起來。

 沒過多久,外面便有從遠及近的騷亂,接着,便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快,快,辛者庫有人瘋了,快請太醫!”急促的腳步聲伴着喘息的叫喊傳來。

 一道聲音立即有些不滿地道:“什麼人瘋了?”

 “一、一個太監!”

 話音剛落,後者的聲音便混合着不屑地叫道:“呵。我還以爲哪個娘娘瘋了呢,你這猴兒,一個太監,瘋了便瘋了,還需驚動太醫。”

 “你!太監又如何,太監便不能請太醫了?”那人似乎是很着急,跺了幾下腳,急切道:“公公不也是太監嗎?”

 “太醫什麼身份?豈是什麼阿貓阿狗便能請的?沒有!”那人登時惱怒,便口不擇言地開口,這下徹底地激怒了那個請命的小太監,立即高聲道:

 “你這狗仗人勢的東西……綁了……”

 “混蛋……”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亂,明月從書中擡起頭來,對站在一側的苑竹道,:“你去外面看看。”

 苑竹點了點頭,正待往外走,不想這時,便有一行人急匆匆的衝了進來。看到明月在此,嚇了一跳,一羣人惶惶忙忙的跪下,聲音恭敬中透着些許的不安的道,:“太子妃金安。”

 明月未說話,苑竹向前一步,眉眼沉下,自有一股威嚴聲音沉沉道,:“你們是何人,竟敢私闖太醫院?”

 那帶頭的太監聽聞苑竹這隱含怒氣的聲音,慌忙解釋道,:“太子妃娘娘饒命,奴才們也是一時情急,無奈之下,才強闖太醫院,萬望娘娘開恩,不要怪罪。”

 醫書放下,坐在紅木八角椅上的明月移開視線,聲音清冷高貴,氣度雍容,:“所爲何事?”

 “太子妃有所不知,今日乃爲芳常在送行,火焚之時,不知爲何,那芳常在周身竟發出幽幽藍光,似是鬼魅,執行太監驚嚇過度,瘋癲胡語,奴才等怕發生什麼亂子,才前來太醫院,請求太醫,卻被人攔在門外,無奈之下,這才強行進入,驚擾了太子妃,還望太子妃開恩,不要怪罪。”那太監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響頭,這才把那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話罷,跪着的太監們便不再出聲,等待頭頂上方之人的發落,卻不想,上面始終靜默一片,衆人臉上漸漸冒出汗水,許久,上方傳來天籟一般的聲音,:“帶我去看看罷。”

 “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衆人紛紛磕頭謝恩,心中盡是一片感激,若不是太子妃娘娘心胸寬廣,今日驚駕,定是難逃一罪。

 最前面的那小太監機靈的在明月前面帶路,聲音愈發的恭敬小心,:“太子妃請隨奴才來。”

 點點頭,明月隨着他帶路,苑竹目不作聲的跟在明月後面,衆人走的不不慢,又因爲太醫院與辛者庫距離不遠,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辛者庫。

 “娘娘,您小心着些。”那小太監擦擦額角的汗,小心的提醒着。方纔他在焚屍時看到那瘮人的一幕,都嚇的差點七魂少了六魄,更何況太子妃一個柔弱女子?

 祺公公心中這般想着,卻見一個小太監從辛者庫大門外急匆匆的小跑出來。

 “太子妃萬福金安。”那小太監打了一個千兒,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禮。

 “咦,小丁子,讓你在裏頭守着,你怎的出來了?”眼角瞥過身側明月清冷高貴的臉,眉頭皺成了川,祺公公尖着嗓子問道。

 “回祺公公,那屍體被,被小李子拖,拖到走丟了!”跪在地上的小丁子蒼白着臉,哆哆嗦嗦的說。

 “怎,怎會!”聞言,祺公公浮塵掉在了地上。

 明月看向苑竹,苑竹知其意的點點頭,上前問那領路的祺公公,:“出了何事?”

 “回姑娘的話,那小李子便是被芳常在嚇傻的太監,奴才命小丁子在這兒守着,卻不想,那小李子,竟把芳常在的屍體,拖到了亂葬崗。”祺公公忍不住的擦了擦額角的汗,這褻瀆宮妃,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哪怕這宮妃是被貶黜處死了的,這般想着,祺公公的心跳的更加厲害了,若是皇上一個生氣,怪罪他們辦事不力,到時候,被連累的,可是整個辛者庫。

 “帶路亂葬崗。”

 正急的團團轉間,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開口,聲音中隱含威壓,此刻的他聽來,卻猶如天籟之聲。

 亂葬崗

 明明是大熱的天,炙熱的陽,這裏卻是一片陰森,隨處可見的骷髏和徐徐飄來的屍臭,讓在場的人都背後冷汗連連,只一襲紅袍刺在這片天地間,弱了這陰森枯敗,讓人望之,心中稍安。

 苑竹吩咐完隨行之人去找尋那瘋癲而去的太監後,便見到明月半蹲在地上,望着一條細碎的輕紗發怔,挑了挑眉,行至她身邊,苑竹眼神中卻是蘊着幾分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