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身受牽連(三)

發佈時間: 2023-05-19 07: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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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回到丞相府中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阮無城即刻便吩咐了衆人將明月送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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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豐幾乎是在明月回來的同時便得知了消息,然而並沒有前去探望的打算,他止步於褚秀閣的門前,見到了正在從裏面往外走的阮無城。

 便見阮無城一向淡漠的神色上逐漸升騰一層焦急,好似山雨欲來一般不滿陰翳,那神色卻在見到上官豐的瞬間,閃電般地化作了冰冷的淡薄。

 “丞相。”阮無城拱手作揖,淡淡地向面前的上官豐行禮問安。

 “起來罷。”上官豐端着一向的肅冷道:“明月如何了?”

 阮無城手下的藥箱攥緊了幾分,才道:“太子妃應該是貓瘟的初期症狀,只要加以治療,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上官豐似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向阮無城身後的眼神仍舊有些閃躲,不自覺地挑了挑眉才道:“好,那你便好生照顧她罷。”

 說罷便反剪雙手踱步離去。

 阮無城躬身送行,卻在起身的瞬間,眼中劃過一抹自嗤嘲冷意。

 從來世態炎涼,不想這丞相府中的人各個都是如此,也難怪明月會留在太醫院中,不肯回府。

 阮無城整理了手中的藥箱,便清冷地對身後的小廝道:“即刻回太醫院將這些藥方抓來,我要親自留在這裏照顧。”

 “是!”

 遠遠,一抹子素粉的紗衣裙襬便在長廊的拐角一閃而逝。

 上官香嬋扶着如妍的手,緩緩地走着,嘴角掛着一抹子淡淡地笑意,對着身畔的如妍低聲道:“都處理掉了嗎?”

 如妍沉銀這頷首道:“都已經處理乾淨了,主子且安心就是。”

 上官香嬋聞言,嘴角不自覺地漾起一個冰凝地笑意,似是蘊着無盡地深意。

 時間流轉,回到眼燕嬪死去的當天夜晚。

 荷香抱着燕嬪已經冰涼的身體,無盡的眼淚已經流乾,她費力地將燕嬪挪動到牀上,爲她整理好易容,自己換了一身白色的紗衣,將頭上的簪子全部取了下來,換上了一隻素銀簪子。

 鬢邊的一小朵米白色的花朵有些扎眼,荷香對着鏡子,眼睛已經紅腫得不像樣子,她撫了撫自己的頭髮,便將那朵花兒摘了下來。

 甬路上一片蕭肅,賢合宮附近並沒有人把手,荷香便順着甬路緩緩地走着。

 不多時,便來到了鸞玉宮。

 “站住!你是什麼人!”門前的侍衛遠遠便發覺了那抹子白色的身影,但見那身形是正常人在走着,便裝着膽子詢問。

 “奴婢是賢合宮裏被趕出來的宮人。”荷香冷淡地回答,擡起因爲過度哭泣而漲的通紅眼睛,在雪白的衣裳和夜色的襯托之中,卻是顯得有些駭人,但那侍衛好歹是見識過市面的人,終究也是穩了穩心神,凌然道:“這麼晚了到這裏幹什麼?”

 荷香伸手正了正自己頭上的素銀簪子,冷冷地道:“我要見皇后娘娘。”

 那侍衛在黑暗之中乜斜一眼神色冷木的荷香,便放下自己手中的佩刀哼了一聲道:“你算什麼東西,這麼晚了還想見皇后娘娘?”

 荷香見狀,卻是驀然冷了顏,寒聲道:“我今晚一定要見到皇后娘娘!”

 那侍衛見狀便登時怒了,噌地一聲將佩刀抽了出來,寒鋒狠狠地指向荷香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識相點的就趁現在快滾,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門前的另一位侍衛看的有些不過意,便耐着xin子勸道:“都這麼晚了,你也不可能見到皇后娘娘了,再說您家主子都出了那樣的事情了,想來也早早將你打發了出來,你若是想尋個好差事,明日再來求皇后娘娘便是了。”

 荷香見狀心中卻是陡然升起一股子焦急,今夜若不見到皇后,若是明日燕嬪歿了的消息傳出來,便是大羅神仙也不能阻止自己離開了!

 她見到這兩人的態度都很生硬,焦急之中也顧不得什麼xin命,便楞直地往前衝去。

 那兩位侍衛沒有料到荷香竟然敢這樣大膽,都是一愣,然而這會子的功夫便見到荷香已經砰砰地用力敲着大門,其中一個大罵一聲,便上前一把將荷香扯到了一邊,荷香身子原本就虛弱,被這大男人一扯便是丟出了好遠,身子在地上翻了個個兒,老半天沒有爬起來。

 這樣大的聲音到底是驚動了裏面的李順海,這會子皇后還在和上官家的四小姐議事,他便在門前候着,卻不料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怎麼回事?”李順海見到殿中已經有人影在走動,想來皇后娘娘也聽到了門口的聲音,便暗暗罵了一聲,即刻便揚聲往門前走去。

 門前的兩名侍衛顯然已經慌了神,大門便從裏面打開來,露出李順海一臉慍怒的樣子,兩人見狀急忙跪地行禮道:“公公!”

 “怎麼回事?大晚上的嚷嚷什麼!”李順海抓緊在皇后還沒出來之前先出聲斥責。

 那兩名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便低聲道:“回公公,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宮女,非要覲見皇后娘娘。”

 李順海聞言更是慍氣陡升,他瞟了一眼那個正在地上爬着的宮女,不料只是一眼,他便認出來是荷香的身形。

 眉毛瞬間便挑了一起來,李順海三步並作兩步便出了大門,這時候荷香也掙扎着站了起來,見到李順海正要走過來,便冷聲低喊道:“別過來!”

 李順海的腳步驀然一停,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焦急地看着遠遠被驚動的巡邏侍衛,便低聲道:“你這是幹什麼!大晚上的冒冒失失地衝過來,是不要命了麼!”

 荷香掙扎着起來,踉踉蹌蹌地站穩身形,便擦了擦因爲摔出去傷了的鼻子,便見到袖口上一片鮮紅,她慌忙用手絹抹了抹道:“我要見皇后娘娘!”

 李順海滿面大驚,剛想說話,就見到那行侍衛已經來到跟前,他立即站直身子,拿出日常的樣子。

 爲首的的侍衛前來,見到李順海,便拱手道:“原來是李公公,微臣奉命巡邏,走到皇后娘娘的鸞玉宮附近,聽聞有異響,便過來看看。”

 李順海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衣裳才道:“不過就是一個要見皇后娘娘的宮女罷了,侍衛不清楚事情才大吼大叫的,現下已經處理了。”

 那巡邏的侍衛怔了幾分,才低首道:“如今已經快宵禁了,所以有事情還請李公公快些解決。”

 李順海聞言便是不悅,他冷顏睨視一眼那個侍衛才道:“這件事情雜家有數,你便下去罷!”

 侍衛聞言,確實有些遲疑,不料李順海已經有些不耐煩,他揮了揮袖子道:“怎麼,這樣的事情還要驚動皇后娘娘嗎?”

 “奴才不敢!”那侍衛一驚,確實已經躬身下來,眼見着語氣便已經軟弱下來道:“是微臣魯莽了,還請公公恕罪。”

 李順海見狀不悅的瞪了一眼才道:“既然不敢改不快些退下,雜家這就稟報皇后娘娘,這件事情也好早些處理了。”

 爲首的巡邏侍衛這時候不再敢有半分遲疑,便彎腰道:“是,奴才等這就退下。”

 話畢,便已經領着剩餘的侍衛跟着離去。

 門口戍守的兩個侍衛已經看傻了眼,並不曉得爲何李順海會包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宮女,但是心中都升騰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果不其然,李順海目送了那行侍衛離去之後,便旋身看向了他們兩人,兩人皆是一怔,旋及立即屈身行禮。

 李順海的樣子頗爲不悅,冷聲道:“大半夜的在門前嚷嚷着不成體統,不知道皇后娘娘這時候都需要靜修的嗎,驚動了皇后娘娘,小心你們的狗頭!”

 這話逸出,兩個侍衛都沒臉色慘白,急忙跪在地上行禮道:“公公息怒!還請公公寬恕。”

 李順海騰出眼神看向荷香,便見她已經是滿眼的感激,心中便升騰起一層半是喜悅半是愁緒的感覺,再次轉向兩名侍衛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冰冷起來:“得了,雜家也知道,這件事情容後再議,雜家要先去回稟了皇后娘娘,看看娘娘如何處置。”

 那兩名侍衛聽到李順海這樣說,便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不會再追究他們了,兩人立即感激地叩首,李順海也不願意再看他們,便移了腳步進到裏頭。

 荷香眼見着那抹子深藍的顏色進到裏頭,身上不由得一個寬鬆,慌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衣衫正了正,順勢將頭上硬散亂的髮絲整理好。

 有李順海在,皇后不見得不會見自己,更何況——自己有條件交換!

 內室之中,皇后正在閉目養神,上官香嬋正坐在一邊,神色淡淡地漂着茶水。

 李順海悄悄地來到皇后的跟前,便見到正在給皇后捶腿如意給了他一記眼神,兩人卻是心照不宣,如意的手下捏的稍微用力了一點。

 皇后睫毛有些輕顫,不過半晌便已經露出瞳孔的清明,她寶相端莊的面上帶着不易察覺的不悅道:“處理了?”

 李順海不敢遲疑,便急忙打了一個千兒道:“回稟皇后娘娘,是燕嬪的宮人前來求見。”

 話音剛落,上官香嬋的手中捏着的茶蓋便已經停滯住,她將眼神拋向皇后,便見她眼神忽而落在了李順海面上。

 緩和的眉眼極快地劃過一道不明的神色,皇后的面上立即染上一層肅穆,她聲音難得的冰冷道:“如今已經幾近宵禁,有什麼事明日再說罷。”

 李順海一怔,袖子中的手卻是絞得緊緊地,皇后說完這番話便閉目養神不再多說。

 李順海沉寂了幾分,才緩緩地轉退下。

 上官香嬋見狀,卻是用絹子掩了掩脣角道:“皇后娘娘真的不見見嗎?興許是燕嬪有什麼要說的。”

 皇后的雙眸緩緩地張開一條縫,卻是冷凝了幾分道:“只怕燕嬪已經油盡燈枯,有些什麼也都一併帶到底下去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