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回想起來,魏老婆子的兒子滿目憤慨,仇恨滿懷。
人都是如此,就算是當年自己母親的死和他脫不了干係,可卻還是全部都推卸到了王秀芝的頭上,若不是王秀芝不多給他母親些銀兩,他們又怎麼會再次尋上門來,更別提他的母親會被她派人直接亂棍打死。
可憐自己的母親年事已老,本想靠着往日的情分,厚着臉皮前來多要些銀兩,卻沒有料到自己的主子竟是如此的殘忍,更是沒有料到會一去不復返。
若不是他跑得快的話,只怕也凶多吉少,又怎麼可能重回舊地呢!
只要每每回想起來,魏老婆子的兒子的仇恨不減,越發的濃厚,巴不得現在就能夠手刃仇人,爲自己的老母親報仇雪恨。
孰不知這實際上自己的老母親的死更多的是他的緣故,逃避現實的他所做出的舉動則是把這一切朝着王秀芝的頭上推,而也纔有了這之後的情形。
魏老婆子在丞相府再怎麼說也是年事已久的老人,自然熟識之人也不少,這其中就有李管事。
“當年魏老婆子還在之時,經常帶着他去李管事那邊玩,就不知道如今李管事還在否呢?”只見他正在尋思着,更也開始着手靠着自己從給他送吃之丫鬟或是小廝那邊好言好語相問,最終還是被他繞彎子繞出了自己所想要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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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這李管事還在這丞相府當差的他,內心的喜悅難以掩飾,於是便故作熟稔的開始朝着那個好糊弄的丫鬟繼續滿口胡言道:“這位姐姐,我本是李管事的故人之子,只可惜在下命苦,得罪了明月小姐,纔會落得如此境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李管事他老人家一面呢,若是這位姐姐願意幫我這個忙,讓我見李管事一面的話,那麼我這懷裏的銀兩便是你的,你看如何呢?”
最開始聽到他的言語之後,那送飯的丫鬟顯然是不太相信,不過看他這麼一個大男子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倒是難免會懷疑究竟此人所言是真或假。
她的猶豫不決以及懷疑的神色都紛紛盡收那魏老婆子兒子的眼底,腦筋轉得特別快的他自然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好糊弄的丫鬟是有些動搖了,於是便再接再厲的哭訴着,把自己說得要多慘就有多慘。
那個送飯的丫鬟竟然還真的被糊弄過去了,還誤以爲此人所言皆是事實,於是便真的去找尋李管事去。
李管事聽到手底下的丫鬟所稟告的話,一時間很是奇怪,不知道究竟是何故人之子,還以爲是這手下之人在與他開玩笑,正想發火的時候,那丫鬟也看出了李管事眼眸中的簇簇怒火,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開口道:“李,李管事,踐婢真的沒有欺你,確實是有人自稱是您的故人之子,想見上你一面。”
“哦?那麼那自稱是老夫的故人之子的人有沒有多說別的事情嗎?”李管事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緩緩詢問道。
此時李管家並沒有料到眼前的這個丫鬟所說的故人之子便是魏老婆子的兒子魏勝。
將信將疑的繼續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計,還不忘記擡頭瞥了一眼,正哆哆嗦嗦的低頭站着的丫鬟。
等了許久,李管家也沒有再次聽到那丫鬟的任何言語,遂地直接把自己正在忙活的賬本放在了一旁,擡頭起來看着那個丫鬟,眼眸中有絲絲不悅地盯着那個丫鬟,冷哼了一句道:“死了不成?我問你話呢?爲何不回覆呢?還是是不把老夫放在心上,故意耍老夫玩着不成?”
穿着粉色連襟裙的丫鬟,“嘭”的一聲就這麼跪下去,似乎不把自己的腿給當回事一樣,不過對於那丫鬟來說,比起保住自己的腳來說,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xin命。
她跪地磕頭,不停的求饒,額頭上的血跡淋淋,鮮紅的血珠沿着她的額頭滴滴落在所跪之處,李管家也不過是微微一瞥,並沒有讓她停下來的意思,只聽見稀稀疏疏的翻賬本以及那丫鬟磕頭的聲音。
許是見那穿着粉色連襟衣裙的丫鬟一直在磕頭覺得心塞,一時間手停滯了下來,怒視着不停磕頭的丫鬟,滿是不悅的朝着那丫鬟吆喝道:“夠了,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就算是磕頭到死都沒用,還不趕緊坦白交待爲何要耍老夫。”
李管家誤以爲那丫鬟是有何緣故纔會這般的戲耍他玩,孰不知這個丫鬟所言的皆是事實。
“踐婢確實是沒有戲耍李管家玩,怎敢這般目中無人,所言句句屬實,着實是有一男子自稱是李管家的故人之子,被明月小姐所關了起來,想見李管事您一面。”被魏老婆子的兒子所糊弄而來找李管家的丫鬟依舊還是一根筋,沒有轉過彎來,始終不忘記想讓李管家前去見那個男子一面,可若不是那魏老婆子遇到的如此一根筋的丫鬟的話,只怕是想要見到李管家也沒有那般的容易,估計是琢磨許久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到底也算是那魏勝的運氣着實不錯,纔會遇到如此一根筋的丫鬟罷了。
李管家聽到眼前的這個丫鬟就算是他如何威逼利佑,至始至終都是依舊那番言語,這其中的真假,就連他都有些琢磨不透了。
差不多思量了好一會兒後,這李管家才下定了決心,最終是想跟着眼前的丫鬟去一探究竟,畢竟就連他都不知道究竟是何故友之子想要見上他一面。
“是真是假,探探便知,何必糾結太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呢?”李管家捋了捋順自己的白鬍子,也想了個通透,是騾子還是馬,拖出來遛遛不就知道了!
想明白了的李管家也隨即擺了擺手,他低沉又不乏沙啞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道:“既然你所說句句屬實,那麼老夫便跟你走一趟便是了,可若是被老夫等等發現到你不過是在戲耍老夫的話,那麼戲耍老夫的代價,希望你能夠承受得起便是了。”
“是,踐婢不敢欺瞞李管家,更不敢戲耍李管家玩,只是這着實是有這麼一號人,自稱是李管家故人之子,還勞煩李管家和我走一趟罷了。”那粉色衣裙丫鬟畢恭畢敬的朝着李管家開口回稟道。
李管家看到這個丫鬟如此的話語,若不是此人不怕死的話,那麼便是真有可能是他的故人之子想見他一面。
“只是,是哪個故人之子呢?”李管家一時間也想不到是何人之子前來找他,又找尋他有何要緊事,滿腹疑惑的他跟在了那個丫鬟的身後,隨地來到了魏勝被關的地方。
上官明月把她和風邪所捉到的魏老婆子的兒子帶回丞相府之後,也沒有特意的去關在地牢,而是關在了丞相府,派人嚴加看管,只是她漏算了一點,那便是魏老婆子當年的人緣那是好得不得了,再者特別是和李管家,感情倒是深厚得很。
只是她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沒有防過還有個李管家在丞相府中,當年魏老婆子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了些許,不過並沒有把李管家放在防備的人裏面,孰不知就這麼一疏忽,到底還是演變成了後來的那些殘局,差點也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若是上官明月知道之後會發生的那些事情的話,肯定不會漏算了一個李管家,果然是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錯。
李管家尾隨着那個丫鬟緩緩到達了魏老婆子的兒子被關的地方之後,一處不算破爛的屋子在他的面前聳立着,有些疑惑的朝着那丫鬟看了幾眼,顯然示意她給他解釋個明白清楚。
就在李管家還在疑惑的時候,那個身着粉色連襟裙的丫鬟推開了那個柴房的屋子,然後朝着李管家擺了擺手道:“李管家,請來這邊,那男子便在這裏面罷了。”
“嗯哼,知道了,這便進去罷了。”李管家厚着臉皮緩緩的應道,隨即推開了門,緩緩的走了進去。
“嘎吱”一聲響起,柴房的門被悠悠的推開了,聲聲刺耳,不過更讓他驚訝的卻是在後頭。
進了柴房之後的他,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思緒不禁登時飄散了很遠,遠到他都以爲在做夢一般。
李管家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丫鬟所說的故人之子竟然是離開已久的魏老婆子也便是魏椿花之子魏勝。
着實是讓他驚愕得很,畢竟許多年前的那一幕慘不忍睹的場景依舊深刻的映在了他的腦海中,本以爲今生今世是沒有可能再見到的機率,竟是又再次遇到了。
門被推開而發出的陣陣“嘎吱嘎吱”的聲音,更是把魏勝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起初魏勝還以爲是之前捉他來丞相府的上官明月進來,不過在他看到那雙讓人熟識得很的破舊的鞋子的時候,他這才猛然的擡頭看。
“你是,你是魏勝?可是魏老婆子的兒子?”李管事微微顫抖地伸出他那雙早已經佈滿老繭子的手指着被捆綁住手腳的魏勝詢問道。
渾身依舊是髒兮兮,頭髮亂哄哄的男子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嗖的一下便擡起頭來,尋找那詢問他的聲音那處而看了過去。
正在與此同時,也讓李管家越發的看得清楚了那名男子的臉,剛剛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的時候,他就浮現出了這個名字出來,而果然並沒有猜錯。
被關在柴房的男子也着實是他故人之子,讓他琢磨不透的便是,爲何這魏勝還重新回到此地呢,現在王秀芝並沒有全然的倒臺,若是被她發現的話,只怕魏老婆子唯一的一絲血脈也存留不下來了。
爲魏老婆子所着想的李管家孰不知自己儼然是成爲了那救了蛇的農夫,在不久之後被這所救下的蛇而狠狠的反咬了一口。
“可是李管家?”魏勝眼眸中閃爍着抹抹算計人的精光,只不過李管家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的朝着魏勝頷了頷首,並老態龍鍾的朝着他走了過去。
李管家眼眸底下蔓延着些許擔憂的神色,畢竟這魏勝此時着實不是回丞相府的好時機,可謂是處境危險得很呢。
“是的,魏勝,你母親已經離開了,就只留下了你這麼一抹血脈,你怎麼如此的執迷不悟呢,就這麼不懂得你母親的苦心呢!”李管家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魏勝,可也做不到袖手旁觀,最終還是微微嘆了嘆氣道:“也罷,也罷,如今也就只能夠竭力的爲魏老婆子留住你的xin命便是了。”
嘴角微微上揚,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的魏勝朝着李管家開口詢問道:“李管家,距離我的母親離開的日子已久,你如今過得如何呢?”
雙手環在身後,李管家聞言後,很明顯他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是啊,魏老婆子確實是離開了許久了,轉眼間十幾載又過去了,你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是我卻依舊還是原本的我,並沒有半點的改變罷了。”
李管家嘴角邊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別人看不懂,但並不代表魏勝看不懂,也正是緣於魏勝知道李管家對於他的母親有種特殊的感情,纔敢讓那個很好糊弄的丫鬟去把這李管家給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