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不趕緊找個理由,許致遠還不知道要在這裏糾纏多久。
顧錦年心中微嘆,明明是她對不起他的,可現在這個局面鬧得就好像他有多對不起她似的。
真是想來她就覺得心虛慚愧,更加無顏面對許致遠了。
“小錦,我真的很需要跟你談談!”許致遠無心離去,頑固站在那兒,語氣十分懇切。
顧錦年沒有理他,轉身走進了房內。
慕流光狠狠瞪了許致遠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房門在面前徹底關上,許致遠無奈極了。
他又徘徊了好幾分鍾,想等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走的時候再攔住顧錦年,可他想,顧錦年看樣子是絕對不會再理他了,他只好黯然離去。
……
客房內。
顧錦年頭疼地靠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感覺頭疼得不行。
不僅如此,她還有些體力不支,恨不能直接躺平。
慕流光坐在她的對面,兩個隔着一張茶几對峙着。
顧錦年單手扶着額頭,眉頭緊皺。
而慕流光則是在抽菸,煙霧縈繞間,他的目光只是盯着茶几桌面上菸灰缸中不斷增加的菸灰,似乎懶得看她一眼。
一根煙的時間裏,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彷彿就像是兩個無話可說的陌生人,哦不,他們就像是兩個仇人,因爲氣氛甚至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
待慕流光把菸頭按進菸灰缸熄滅的時候,他才終於開口:“致遠應該走了,等下你跟我回去一趟,家裏有事兒找你。”
“真的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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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個必要騙你?騙你又沒什麼好處。”
“難說。”顧錦年冷然笑道,“沒準你想打擊報復我,以帶我回家的理由把我騙出去。”
“騙出去,然後呢?”
“把我賣給人販子!讓我去夜總會跳舞,或是去山西挖煤!”
“顧錦年,你在說冷笑話麼你?我正式申明一下,是我爸叫我來接你的,好像是有什麼事兒的樣子。”
慕流光扯淡,但好歹慕朝還是正經又靠譜的。
顧錦年總算放心了幾分,她點點頭。
然後她又說:“你說過,週末我可以帶軒軒出去玩一天,這事兒你不能反悔,所以我已經訂了下周一的票去米蘭。”
今天是週四,沒幾天了。
顧錦年已經迫不及待要走了,多看見慕流光一眼,都讓她噁心。
第一次被他染指了,她就當自己是顆清清白白的大白菜被豬拱了,這一次他故技重施,她也只能當自己這殘花敗柳又被辣手摧花了。
惹不起,還是只能躲得起的。
躲得越遠越好,才能安全點。
現在顧錦年最心痛的就是花了一千來塊錢給慕流光找了兩個美女,人家不接受,錢也打了水漂,真是想着都肉疼。
“你愛什麼時候滾就什麼時候滾,沒必要跟我說,我又無所謂。”慕流光霍然起身,語氣也透着十分的不屑,“我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就行了,不論怎麼說,你都是軒軒的親生母親,一天還是可以給你的。反正你又不會帶走他,像你這種自私的女人,跟男人約會的時候肯定不想帶個拖油瓶。”
顧錦年被他一句話給嗆得不行。
早上慕流光怒極對她咆哮的話依然在耳,他說,要滾,就滾得徹底點。
不僅如此,他還說一輩子都不要她出現在他眼前了。
顧錦年開心壞了,看慕流光那意思還真挺希望她趕緊滾的,於是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慕流光踐踏了一夜尊嚴了,愉快地笑起來:“你放心,我會趕緊滾的,而且滾得很徹底,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慕流光暗自咬牙。
沒接話。
……
他載她回慕家。
一路上慕流光沉默開車。
顧錦年則坐在後座。
慕流光的目光始終專注地盯着前方的路況,而顧錦年蜷縮在後座抱着一個緞面的抱枕。
他始終不想看她一眼,因爲看見她,他就覺得痛不欲生。
這種感覺很磨人。
以前他瘋了似的想要把她找回來,可真的找回來了,他才知道一切都變了。
他落實了心中的感情,明白他是真的愛她的沒錯,若是真的愛她真的爲她好,便應該放手讓她走。
除此之外,他又能給她什麼呢?
她註定不是他的,而且顧錦年走得越遠,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福氣。
至少,她不會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慕流光內心不自覺又煩躁了起來,很想抽菸。
他懶得問後座的她是否對此有意見了,乾脆趁着等紅燈的時候打開了窗子,然後拿了一根煙出來塞進嘴裏點燃。
煙霧很快充斥着整個車內,後座傳來了輕微的咳嗽聲。
“我抽完就會關窗子的。”慕流光單手扶着方向盤,一邊向窗外撣菸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很快。”
顧錦年沒理他。
他亦沒有回頭看她。
殊不知後視鏡內,她的臉色十分不對。
顧錦年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雙眼,面色如紙,原本嬌柔紅潤的脣瓣也失去了顏色,透着病態的白,不僅如此,她的額頭上也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她只覺得自己很難受,整個人就像是掉入了火的地獄中,連靈魂都被炙烤得快要融化了。
慕流光在說着什麼,她聽不清。
她只覺得難受,只想閉着眼睛好好睡一會兒。
慕流光將車開到慕家前方路口的時候,才在轉彎處時順便回了一下頭。
臉色難看極了的顧錦年把他嚇了一跳。
他因此分神,車子差點撞上了一條正準備過馬路的小泰迪犬。
火速把車停在了路邊,慕流光下了車拉開了後門,彎腰探身去查看顧錦年的情況。
她整個人已經歪倒在了後座,陷入了昏睡狀態,連車停下了都不知道。
“顧錦年,你怎麼了你?”他捏了捏她的小臉。
沒有反應。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才問完,慕流光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都傻了,她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是不舒服,有問的時間還不如趕緊往醫院送。
慕流光眉心微蹙,他迅速就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爸,小錦不舒服,我送她去醫院,等下看是什麼情況再跟您回電話。”
掛了電話後,他迅速探了探顧錦年的體溫,這就把她抱了出來。
她這幾年瘦了不少,整個人輕飄飄的,讓慕流光懷疑她這麼一個身高一米六五的人可能連一百斤的體重都沒有,簡直抱在手裏都能讓人由衷的感覺心疼。
用安全帶把她固定在了副駕駛座位上後,慕流光上了車就一路風馳電掣,趕去了附近的醫院。
他心中暗罵自己無數次。
這一路上,他們之間沒有交談,他也沒有看她一眼,她病了睡着了他都不知道,還以爲她是在生悶氣所以不肯說話。
怪不得方纔在酒店時他就看着顧錦年的臉色很難看,他還以爲顧錦年只是因爲不喜歡被許致遠糾纏所以不開心而已。
……
一到醫院,慕流光就打橫抱着顧錦年往裏衝。
顧錦年已經暈暈乎乎的了,只知道身邊的環境好像變得十分嘈雜,不時有慕流光那討人厭的聲音傳來。
等過了好久顧錦年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輸液室裏。
輸液室內有十幾張牀位,還有一些座椅,形形色色的人都在這兒打吊針,空氣中泛着消毒水的味道,白牆明晃晃的,牆上超大的液晶電視裏播着時下最火爆的喜劇類綜藝節目,引得患者們不時爆笑,一片歡樂。
顧錦年頭疼欲裂,眼睛也酸脹痛,看什麼東西都很刺痛。
她索xin閉上眼睛,腦袋很遲鈍地思考起了她是誰她在哪裏她在幹什麼這種複雜的問題。
察覺到身邊有人在動的時候,顧錦年才睜眼。
穿着粉紅色護士服的小護士正在給她換吊瓶,看她睜眼了,立即問:“你醒了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有,我渾身都好痛,還好渴……”說話的時候,顧錦年的嗓子都很沙啞。
“你發燒了,燒得還挺高的,送來的時候一直在昏睡呢。”小護士戴着口罩,表情不真切,只看得口罩上的一雙眼睛笑眯眯的,透着幾分羨慕:“你男朋友可嚇壞了,把你送來的時候非要醫生給你安排全套檢查呢,生怕你得了什麼大病,真逗啊,不過,能這麼做說明他一定很在乎你。”
“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
顧錦年實話實說。
她確實沒有。
頂多有一個退婚多次未遂的未婚夫,以及一個根本扯淡的孩子他爸。?“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一米八幾的身高,很帥氣,那個不是男朋友嗎?我看他抱你來的。”
“哦,那個,那是我哥。”
“啊?你們長得不是很像啊?”
“是不太像,大家都這麼說……對了,他人呢?”
小護士擡手指了不遠處的門,對顧錦年說:“剛纔他讓我先照看下你,他出去一下,那邊是吸菸室,可能是去抽菸去了。”
顧錦年長嘆一聲。
她現在渾身就像是被一列超長火車給碾過了一樣,疼得簡直痛不欲生,而且頭疼得像是要爆炸了,所以她什麼都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