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晚的宴會已經過去了一週。
睥睨萬物的寫字樓頂端,此刻,身影清瘦的年輕男人正煩躁的看着一張張文件。
他皺着眉頭,英俊的眉宇蹙起的能夾死只蒼蠅,指尖摩挲着下顎,動作之中,透露出慵懶且隨xin的雅痞,晦澀不明的眼神中,在這些紙上來回穿梭。
一個俯首聽命的男人立在他的面前,悄悄的看了他一眼,顯然,是在等待他的發問。
猝不及防的,兩人剛好對視上,瞬間嚇出一身冷汗。
“厲總……”
“嘶……”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紙張撕碎,砸了他一臉。
“搪塞我?”
男人陰鷙的眼神逼問。
“不是的,不是的,厲總,霍寒小姐的信息真的就是這麼多,我沒有弄虛作假,這些都是我親自去她身邊的人身上搜集起來的資料,絕對沒有水分。”
那人慌張的解釋說,額頭已滲出一大片汗,儼然,是十分懼怕厲千尋。
“好,你說,未婚是什麼意思?”
他撐着下巴,挑着凌厲軒昂的眉,側臉曲起的弧度,陰冷俊美,玩味的語氣,彷彿在說一個笑話。
的確是笑話,這簡直是比廢物還廢物的調查結果。
其實也難怪這私家偵探,當初霍寒與老爺子簽署契約後,所有的資料,都停止在了從前,墨老爺子已經暗中爲她抹去了一切,無論是誰,都難以發現她如今真正的身份。
墨霆謙當初堅決說過不公開二人關係,這層隱祕的韌帶,崩直髮緊,誰也難撕爛撥開霧霾。
厲千尋只知道霍寒嫁給的人是墨霆謙,至於始末,緣由,其中發生了的一切,他都不明。
想調查的,無非也就是這些。
可是,有關於這一點,消息全無。
“厲總,未婚的意思就是沒結婚啊……”
“滾!”
聲音接連響起,厲千尋狠狠的指着門外,刀剜的眼神拿起桌上的東西就砸向惶恐逃竄的人。
胸口積壓的火已經噴起的越漲越烈,沒人敢保證,要是那人還說着有關未婚的解釋,難保他不動手殺人。
“該死的!沒用的廢物!”
歸於安靜的辦公室裏,須臾,爆發出他一拳捶向玻璃的聲音,轟隆巨大,尖銳刺耳。
萬狀破碎的紋路剎那分崩離析,他每捶一下,全都是沉默的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指骨關節已變得血肉模糊,手指裏,玻璃渣子都陷進去,他的眼中,充斥着深深的嫉妒與不甘。
那些多餘的悲慼,黯然,則在寒如深檀的眼底,自我摧殘,自我銷燬。
………
霍寒的腳傷終於康復了,在數禮拜後的一天。
這段時間裏,她一直都在家,偶爾澆澆花,修剪草坪,用來打發時間。
其實,最主要的是她怕,怕一出門,就看見厲千尋。
有時候對於一個人的恐懼,不會隨着時間變淡,反而,會越來越深,想象中的印象,往往會比你意識之中,更爲深刻。
但她也想明白了,人總要面對事實,總有一天,還是自己要獨擋一切。
令霍寒也很意外的是,墨霆謙這幾日都早出晚歸,雖然,一個睡沙發,一個睡牀,前者他,後者她,
但換做從前,他從不會在此過夜。
趁着墨霆謙下班回來的時候,霍寒打算好好跟他說明天她就要上班的事。
虛掩的白色雕塑房門隱約可從中聽見說話聲,好像,是在打電話。
霍寒走近一些,鼓足勇氣,即將敲門那瞬,屋內,裏面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不過去了,你早些睡吧,公司還有一些事情等着我處理……”
“……”
“別耍小xin子,我真忙還是假忙,你會不知道?”
“……”
“婉煙,別鬧了。”
心臟,隨之話語落地剎那,停止跳動。
婉煙……
等霍寒再反應過來時,門,已經被完全打開,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就擋在她面前,垂首睨着她,容顏清雋,目光如炬。
好像在問:“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你,你打完電話了?”
話出嘴的那刻,霍寒恨不得拍一巴掌自己!怎麼這麼笨?豈不是變相招認自己剛剛偷聽他講電話了?
霍寒,你簡直蠢的可以!
面色尷尬的無表情可放,霍寒真真是訕笑了笑,對於剛剛的問話,猶如耳光不自主打在臉上,響亮啪啪疼。
墨霆謙的臉上,情緒反倒沒那麼多,寡涼的臉一絲不苟,“完了,想問什麼問吧。”
霍寒:“……”
她能說她現在不想問嗎?
“沒有,我剛剛,剛剛正巧聽見你打電話,然後你就出來了,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攪弄着雙手,最後那句話聲息有待提高,透着明顯心虛,但是,這一些都不重要。
墨霆謙淡淡看了她眼,沒有將話題停留在打電話上,直接將她拉進來,“有什麼話進屋說,這是你的房間。”
“啪!”門關上。
……
“明天上班?”
霍寒說出自己的想法來,有關於明天的事情。
出奇的,墨霆謙更是沒反對,雖然也沒贊成。
“不多休息幾日?”
“不用,休息的夠久了,我明天就想回公司。”
突然,氣氛安靜下來,房間內,靜的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這幾日裏,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經常這樣兩個人說着說着,就突然沉默了,不知該怎麼接話,不知該如何開頭,就這麼僵着。
霍寒暈。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兩個人乾坐着,什麼話都不講,簡直比和他鬥嘴還難受。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寧願人痛痛快快罵你一頓,也不想那個人無聲無息什麼都不說。
“那,那你是答應了?”
她想,要是他說可以,她下一句就會說:“好,那我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可是,想象與現實,總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串急促的電話聲音響起,是墨霆謙的手機在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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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見了來電顯示:婉煙。